谢凝安听谢贇说自己的亲事,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内心无端的有些抗拒。但他很明白,这门亲事对他来说,很合适,对现在的谢家合适,对他也合适。
但是他嘴上说:“庸王会同意吗?”
“若是之前庸王自然是没有话说的,”谢贇道:“但是上次的事情可能会让他犹豫,但是雅琳郡主心悦于你,我们再拿出诚意,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谢凝安的手握的更紧了,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理由,但还是想拒绝。这时,就听谢贇又道:“你对雅琳郡主上心一些,女子嘛,总是心软的。”
谢凝安压下内心的情绪,道:“是。”
谢贇拍了拍他的肩膀,“雅琳郡主身份尊贵,成亲后你可能不能有太多姬妾,但.....”
“祖父,”谢凝安打断他的话,“我对女色没有贪念。”
谢贇笑了,带着自豪,“好。”
“回头设计你与雅琳郡主偶遇,表现好一些。”谢贇道。
“是。”谢凝安面无表情的说。
谢贇摆手让他回去休息,谢凝安朝他行礼后走出书房。他抬头看天空的月亮,今日的月亮不是很圆,但很是明亮,而他的心却是有些阴霾。
回到自己的寝室,他从书架暗格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后是一支珠钗,简洁温润,而他的脑子里,却是姜钰那凌厉的脸庞。
他拿着珠钗把玩了一番后,苦笑了一声,然后一脸决然的把珠钗丢进了桌边的渣斗里,若无其事的起身宽衣准备沐浴。
但是转身那一刻,他又猛然回身,弯腰在渣斗里翻找那支珠钗,找到拿出来时,上面竟然沾染了墨水。
“青苔,青苔!”
他对着门口大喊,小厮青苔连忙跑了进来,“公子,怎么了?”
“渣斗里为什么会有墨?”谢凝安冷着脸问。
青苔被这个问题给弄懵了,想了一瞬才道:“公子您去老太爷那里后,奴才收拾桌案,见砚台里的墨快干了,就...就把砚台洗了洗。”
他觉得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儿,却听谢凝安愤怒的质问:“为什么不换渣斗?”
青苔:“....奴才知错了。”
谢凝安看着低着头的青苔,再看手中珠钗上的墨迹,他内心的怒火怎么都压不下,最后闭了闭眼睛道:“以后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你走吧。”
青苔怎么都没有想到,只是没有换渣斗,这么好的差事就没有了。他扑通一声跪下,“公子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偷懒了。”
“滚!”
谢凝安对着他大吼,青苔惊的浑身一抖,连忙踉跄着往外跑。谢凝安的亲随听到动静,赶忙过来看怎么了。
“滚,都滚!”谢凝安又是一声大吼,亲随也赶忙离开,在外边小心的守着。
屋里的谢凝安站在那里,喘着粗气,脸上的表情阴沉可怕。他自小聪明,一直是父母家族的骄傲。顺风顺水了二十来年,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谢凝安需要为命运妥协。
不过没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变成了平静,最后面无表情。他坐到桌案前的椅子上,手轻轻的擦珠钗上的墨痕,但是怎么都擦不干净。
“端盆水过来。”他的声音响起,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亲随赶忙让人准备水,然后端着小心的走到谢凝安近前。
“放那吧。”谢凝安道。
亲随轻轻的把水盆放下,看着谢凝安把巾子弄湿,仔细的擦一根珠钗,但是他无论怎么擦,那珠钗上的墨痕都擦不干净。
“大公子,用皂角可能有用。”亲随轻声说。
谢凝安扭头看他,问:“皂角会不会伤了珠钗?”
亲随:“.....这...小的还真不知道,小的这就去问问。”
“嗯,赶快去吧,别声张。”谢凝安说着又低头擦拭珠钗,亲随小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快步出去了。
他在大公子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他对下人发过这么大的火,也不知道那珠钗是谁的。
他小跑着走了,谢凝安继续轻轻的擦拭珠钗,脑子里是跟姜钰仅有一次接触的画面,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么长时间了,当时的画面还能清晰的出现在他的大脑中,甚至姜钰的表情都格外清晰。
他二十了,即使之前一直苦读,但也知道自己是对姜钰动了情。他又是苦笑,真是自寻烦恼,他们谢家与楚国公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与姜钰绝无可能。
“真是疯了。”他嘴里呢喃,但手擦拭珠钗的力度依然轻柔。
这时亲随来了,弯着腰低声说:“小的问了,用米粉擦洗就可以。”
说着,他拿出一个小罐子打开,放在谢凝安面前。谢凝安手伸进小罐子,抓住一些米粉撒在珠钗上,轻轻的搓,果然珠钗上的墨痕一点点的消失,珠子还如以前一样温润光泽。
亲随见他把珠钗擦拭干净,轻轻的放进木匣子里,马上递过去巾子。谢凝安接过巾子擦手,说:“去嘱咐青苔,今日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外流,不然....”
“是,小的明白。”亲随马上道。
他跟在谢凝安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位大公子不像表面那样好脾气,下起手来不是一般的狠厉。
谢凝安擦好手,摆手让亲随出去。他拿起那装着珠钗的木匣子走到书架前,打开暗格又放了进去。然后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坐到桌前看了起来,好似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
上京城东城一个小院里,也很是不平静。
祁元鸿靠在书房的窄榻上看书,门忽然被推开,苏月珍迈步走了过来。看他手中拿着书,嘲讽的笑道:“夫君,恭喜啊!”
祁元鸿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看书。而苏月珍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就听她说:“你的前妻,楚国公府的大小姐姜钰,今日通过了吏部考核,皇上亲口赐官,户部清查御史,六品。”
祁元鸿握着书的手紧了紧,但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我与钰娘是往事了,她的事情你以后不必与我讲。”
“钰娘,哈哈哈哈....你叫的倒是亲热,敢在她面前喊吗?”苏月珍伸手指着祁元鸿说:“成亲后不与我同房,怎么,嫌我失贞?但你也就配我这种失贞的,我告诉你祁元鸿,我也看不上你,男人本小姐想要找多的是,差你一个?”
说完她转身走了,祁元鸿听到她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明日给我找个小倌儿,要壮实的。”
“噗!”
祁元鸿一口血喷了出来,但他吃的住的用的都是苏月珍的陪嫁,他与苏月珍闹别扭,没有一个下人伺候在身边,自然也没有人发现他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