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开帘子进屋,一股子热气迎面而来。春雪夏荷帮姜钰脱了斗篷后退了出去,姜钰笑着问坐在炭笼边的姜嘉木,“哥哥看什么书呢。”
姜嘉木把书的封面给姜钰看,就见上面书着大大的两个字--墨子。姜钰挑了下眉,“没想到哥哥喜欢看墨子的书。”
“夫爱人者,人亦从而爱之。利人者,人亦从而利之。恶人者,人亦从而恶之。害人者,人亦从而害之。说得很好。”姜嘉木笑着道。
姜钰坐到他的身边,“哥哥是豁达之人。”
姜嘉木笑,“人啊,没有豁达与否之说,只不过是执念不同罢了。”
姜钰点头,同时在心里惋惜着。姜嘉木若不是从小被换被下毒,应该会有不小的成就。
“我听说墨子有不少技巧类的着作,但都被烧了,很是可惜。”姜钰惋惜的说。
后世很多史学家说,墨家有很多科学研究方面着作,不过在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时候,被烧了。不然,后世华夏的科学研究不会落后于西方那么长时间。
而这时却听姜嘉木道:“不一定都被烧了,或许留存了不少,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而已。”
姜钰疑惑的看他,姜嘉木放下手中的书道:“你应该听说过睿亲王吧?”
姜钰点头,“据说这位睿亲王虽然是皇上的兄弟,但是被皇上养大的,皇上和太后都对他十分疼爱。”
姜嘉木点头,“我听说睿亲王从小就喜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研究一切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想他研究的应该就是墨家留下来的东西。”
姜钰震惊,她一直把心思放在官场之上,这睿亲王她听说过,但从没有见过。若真如姜嘉木说的那样,他有可能在研究墨家关于技巧科学方面的书,那真该与这位睿亲王认识认识了。
“哥哥对那些感兴趣吗?”姜钰问。
若是他也感兴趣,她可以动用关系,借一借那些书。姜嘉木这样的人,值得。
但姜嘉木却是摆手道:“看那样的书太费心神。”
姜钰笑着点头,兄妹俩关于墨家的一些思想进行了讨论。两人谁都没有提姜嘉木的病,好似他的病痛根本不存在一般。
姜钰觉得,这应该是姜嘉木希望的吧。他不希望自己在生命结束之前,被人怜悯,被人当成病人关爱。他想做一个正常的人,维持一个正常人的尊严。
姜钰跟姜嘉木一家一起用了晚膳才离开,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甚至想,别人穿越都带着金手指,她为何没有。现在她十分希望,自己有个能治百病的空间或者灵泉,那样姜嘉木就有救了。
第二日依然是天不亮就起了床,简单吃了早膳就去户部上值。到的时候依然是卯时三刻,路上遇到其他户部官员,她笑着打招呼,遇到能聊得来的,还边走边聊几句。
“姜大人,你今年贵庚?”户部司郎中代亮笑着问姜钰。
姜钰看了他一眼,“马上要二十了。”
“哎哟,正当年啊!”代亮笑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姜大人,我们一边说话。”
姜钰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就跟着他走到一边人少的地方,就见四十多岁的代亮,压着嗓子咳了一声,然后有些尴尬的说:“姜大人,我有个侄子,那天你还见过的。”
姜钰想了想,“三日前来找你的那个?”
代亮笑,“姜大人好记性,我这侄子那天也见到了姜大人你,惊为天人啊,回去后就茶不思饭不想的。”
姜钰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就听这代亮又道:“我也知道,我们这样的门楣配不上姜大人,但是...但是他可以入赘。”
“狗屁入赘!”
一个声音传来,姜钰回头,就见黎正则在代亮后面站着呢。他被代亮挡着,姜钰就没有看到。而代亮说的认真,也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所以两人的对话,被这人听了个完全。
“世子爷,怎能偷听人说话呢?”代亮心里恼怒,但是脸上嘴里都不敢有一丝不满。
黎正则哼了一声,“收起你心里的弯弯绕,你想做什么爷一清二楚。”
他拽了下姜钰宽大的袖子,“我们走。”
姜钰低头,唇角扬了扬,跟在他的后面往架阁库而去,代亮看着两人的背影跺脚。
到了架阁库,黎正则坐到桌子上,吊儿郎当的说:“姜钰,都说你聪慧,我爹还好几次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连人家姜钰一个女子都不如,我看你就是个蠢的。他想吃你家绝户,你看不出来。”
这话姜钰听着就有些刺耳了,她道:“注意你的用词,我有哥哥也有侄子,什么绝户?”
黎正则愣了一瞬,然后道:“反正他不安好心,别搭理他。”
姜钰不是好歹不分的人,知道黎正则是为她好。而且黎正则这人吧,虽然不务正业,爱玩儿,但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情。
他们二人平时相处的也不错,姜钰就哥们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谢啦,我不会听他的。”
黎正则夸张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凑近了姜钰一些道:“昨晚上,我母亲和我娘子说雅琳郡主呢,说她傻,脑子里都是情情爱爱的,心里没有家族。我怕你也是这样。”
姜钰:“.......”我看着像个恋爱脑?
姜钰跟他聊了两句,就走到架阁库内最后一排书架前,大体浏览了一番,然后拿出前年的公文开始看。
黎正则坐到她的对面,“我说,你天天看这个有什么用?”
这个问题,这半年他已经问了很多遍了,姜钰头也没抬的说:“没事儿干,就看公文呗,总不能坐着发呆。”
黎正则叹了口气,“日子真是无聊啊!”
姜钰没有理会他,低头仔细看她眼前的公文,不知不觉一个上午过去了。中午随意吃了点东西,下午接着看。但看着看着,她就感觉到不对了。
她把大前年、前年、去年、今年的军需银钱支出找出来做对比,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这大乾要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