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姜钰注定没有休息好,不过第二天是沐休日,倒是可以晚起一会儿。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卯时还没有到,夏荷就压着声音喊她,“小姐,小姐。”
姜钰皱着眉,眼睛都没有睁开说:“我记得今日沐休。”
夏荷昨晚就守在外边,自然知道她昨晚没有睡好,但害怕不汇报的话,误了大事,就弯着腰低声说:“李管家说,安王传信来,约您见面。”
姜钰睁开了眼睛,问:“安王?”
“是,安王。李管家在外边等着呢。”夏荷道。
姜钰脑子清醒了,以她对安王的了解,若不是有大事不会约着见面。想到昨晚的猜测,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简单梳洗了一番,她就去书房。李管家见到她就呈上了一封信。她接了过来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笔迹锋利的一行字---城外十里坡见。署名秦景维。
姜钰沉思了一瞬问:“锦衣卫送过来的?”
“是,人还没有走。”李忠道。
姜钰想了想,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好字,然后署上自己的名字,交给李忠,“让锦衣卫带回去吧。”
李忠:“.......“
就一个字,用得着写封信吗?
拿着只有一个字的书信,李忠走了。姜钰回寝室,让夏荷给她梳头,嘴里问:“十里坡是什么地方。”
到了上京城之后,整日的勾心斗角,她几乎就没有出过门。若是十里坡景色可以,倒可以游玩一番。
夏荷对上京城也不了解,就看向在一旁整理衣服的春雪。春雪从柜子里拿出姜钰今日要穿的衣服,说:
“十里坡在上京城西十里的地方,所以叫十里坡。那里山势平坦,经常有野物出没,所以很多人喜欢到那里打猎。不过现在雪还没有化,去打猎的人应该不多。”
姜钰看了眼她给自己准备的衣服,说:“今日骑马,换套男装。”
春雪听后马上找出一套宝蓝色衣服,“这件是前几日刚做好的,世子夫人亲自选的样式。”
姜钰看了一眼说了声好,然后就看到夏荷跃跃欲试的表情,这是想跟着去。但姜钰无情的说:“好好练习马术,练好了以后就带着你。”
夏荷噘嘴,“小姐您这不是为难奴婢吗?我练了多少次了,都练不好。”
姜钰忍不住笑出了声,可能有些人天生就学不会一些东西。就像夏荷,她无论多么努力学骑马,但就是学不会。
“回头给你找个骑马好的夫君。”姜钰笑着说。
夏荷脸一下就红了,“小姐就知道打趣奴婢。”
姜钰哈哈笑。
.......
这边锦衣卫回了安王府,把信呈给安王,还说:“属下到的时候,姜大人应该还没起,属下等了好长时间李管家才把信给属下。”
最后他还说:“王爷,今日沐休。”
沐休的日子,谁不会多睡会儿?就您天没亮就去给人送信。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蛐蛐。
安王听后一愣,然后瞪了一眼那锦衣卫,锦衣卫马上低下头。安王摆手让他出去,然后打开信,又是一愣。就见一张纸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字,不,应该是三个字。
他抿了抿唇,然后又扬起唇角笑了。这三个字虽然刚劲有力,但细节上能看出写字人有些随意,想来睡着觉被叫起来有些生气吧。安王又忍不住扬了扬唇角,莫名的心情好了起来。
..........
姜钰收拾好就去了楚国公那里,跟他一起用早膳,讲了自己的猜测:
“昨晚我不然想起了那日在户部官署,汤伯阳叫我去他书房谈话的过程,当时我疑惑他为何向我们示好,现在想来我就觉得他有些刻意了。”
楚国公停下夹菜的动作,看向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姜钰放下筷子继续道“据我这半年的观察,汤伯阳是个严肃的人,半年了我都没有见他对谁笑过。但是那日,他态度很是和善,还笑了两次。”
楚国公也放下了筷子,认真的听她讲。就听姜钰又道:
“我们跟他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他为何改变自己的性子那样跟我说话?给我请帖的时候,还问我在男宾还是女宾,我说都可以,他决定让我在男宾。这不是临时决定的,是他本来就计划好的。为什么?”
楚国公耷拉着眼皮没有说话,姜钰又道:“我在想,汤伯阳能做到户部尚书,能力手腕方面都是佼佼者,他应该不会大意的没有发现军需被贪墨的事情。
这样的话,有两种可能。一,他参与了其中。二,他知道,但是自己没办法说。亦或者,他之前参与了,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他后悔了。”
楚国公掀起眼皮,说:“他若是参与了,不会让你去架阁库整理公文。”
“是,”姜钰道:“所以现在的可能是,他知道军需被贪墨的事情,但是他自己不能或者不想动手查这件事。所以,让我去整理架阁库公文,让我发现、去查,然后把事情揭露出来。我被他当刀用了。”
楚国公苍老的手握成了拳,“我觉得最有可能是,他之前参与了,后来又后悔了。”
姜钰点头,“这样的话,幕后的主使会是谁?是康王吗?若是康王的话,汤伯阳的嫡长女可是康王妃,他们之间的利益牵扯太深了,可不是好撤身的。”
房间里静默了好久,过了一会儿楚国公说:“他想拿我们当刀,也要看他有没有能力掌控我们这把刀。”
他看着姜钰说:“不用怕,用全力把事情掀开来,我们要的是皇上看到你的能力,要的是你在朝堂站稳脚跟。至于其他,就算主谋是大皇子,只要我们证据确凿,他拿我们也没有办法。”
姜钰拿起筷子给楚国公夹菜,嘴里说:“安王约我见面,或许他也猜到了。”
楚国公又垂眸沉思一会儿,“跟安王合作不是坏事,只是行踪要小心些。”
“我知道。”姜钰明白,皇上不愿意看到安王跟上京城任何势力交好。
“安王也挺不容易的。”姜钰说。
楚国公却是笑了,“皇子开端艰难并不是坏事,未来谁都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