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杨人伟有些狼狈的身影顺着蛇溪奔来，远远地就忍不住骂道：“方澄，你大爷的！不会找个地势高的地方等我吗？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又跑回去一趟，差点就被……嗯？”
临到谷口，杨人伟忽然脸色一变，似乎发现了什么，不等牛角马停稳，立马飞身而下，直奔方澄身旁。
目光从眼前的山谷中扫过，看见方澄面前挖出来的土坑，他眉头一皱，抓了一把土细看，顿时讶然。
“好浓的灵力，这是什么？”他忍不住看向方澄。
灵壤非常罕见，除非是专门搞农业或者学习神农术的卡徒，否则一般人还真不一定知道。
方澄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咳嗽一声，道：“一种特殊的土壤，能够提高作物产量，我就选这里了，咱们开始吧，早开工早完工。”
杨人伟有些狐疑，真的只是能够提高作物产量这么简单？怎么感觉这家伙有些不对劲呢？
方澄见他有些不信，生怕这家伙发现其中的猫腻，直接将轭架在了阿牛脖子上，装好犁，把犁递到杨人伟的手中，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伟哥。”
“我……”杨人伟正欲说话，阿牛得到方澄的指示，突然开始发力，用牛角拱开藤蔓，向着山谷中冲去。
杨人伟话还没出口，整个人已经被牛角马带出七八米，铁犁穿过土地，黑色土壤如同浪花一样向着两边飞溅。
“呸呸呸……”
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杨人伟连忙吐出溅进嘴里的泥土，浑身灵力涌动，启动加速灵法，这才勉强跟上牛角马的速度。
这一跑就是三四个小时，杨人伟越跑越感觉不对劲，这家伙是不准备停下来了吗？
方澄之前并未跟他说过传说级耐性的事情，换言之，他根本就不知道方澄所说的工作一天，是实打实地干一天！
要是知道，别说是五千一天，就算是五万一天……好吧，这个还真不敢打包票。
此时杨人伟已经累得够呛，他虽然是三段卡徒，还走的是强化自身的路子，但灵力和体力都是有限的，三四个小时的高强度狂奔下来，就算是铁人也得软上几分。
可他眼前的这牛角马，愣是一下都没停过，不仅没停，速度还越来越快，就跟吸嗨了似的，体力好像无穷无尽。
要不是有藤蔓拦着，都快要起飞了。
就犁个地，你他娘的至于吗？
又跑了两个小时，杨人伟实在是扛不住了，此时这座山谷已经犁开了一大半，少说也有六七十亩，剩下的完全可以明天再来。
“方澄，让它停吧，我不行了……”路过方澄旁边的时候，他忍不住喊道。
当一个男人亲口承认自己不行的时候，那说明他是真的不行了。
方澄此时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修炼，听到声音，睁开眼看到杨人伟已经快被泥土淋成一个泥人的惨状，心里也是于心不忍，道：“不能再坚持一会儿吗？马上就犁完了。”
杨人伟此时灵力几乎已经耗尽，全靠着身体在坚持，一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正欲说话，方澄忽然道：“阿牛带练的时候，那些灵兽刚开始也是筋疲力尽，有的放弃了，有的继续坚持，于是最终坚持下来的灵兽，大部分都觉醒了初级耐性，有的甚至觉醒了中级和高级耐性。”
“伟哥，我不是在pUA你。”
“你之前跟我说要走强化自身的路子，我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正所谓不求外物，反求诸己，自己强才是硬道理。”
“但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要对自己狠一些？”
“不靠驾驭灵兽来变强，那我们就只有把自己当做凶兽或者灵兽去锻炼，让自己成为凶兽和灵兽，只有这样，你才能说自己真正做到了不假外物。”
“仔细想想，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兽？它们能觉醒，我们为什么不能觉醒？”
“你依靠灵法行事，固然可以得到一定的力量，可说到底，灵法不也是一种外物？”
“现在你的灵力耗尽了，正是可以激活身体潜力的时候，我觉得，你可以试着突破一下身体的极限，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自强之路……”
一番话，将已经累成狗的杨人伟直接干沉默了。
这真的不是在pUA吗？
实际上就是在pUA，方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但杨人伟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那么多了。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灵兽能觉醒，我们为什么不能觉醒？”
是啊，我们为什么不能觉醒？
他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却没有得到答案。
这是一个他从未思考过的角度。
以往，即使他再离经叛道，连自己家老头子也说他心比天高，可他也从未像方澄此时说的这样思考过。
因为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人怎么能跟凶兽比？
可仔细想想，人类诞生在这片天地的时间并不比凶兽晚多少，甚至有学者提出过进化论，说人类是从凶兽进化而来。
千万年以来，人类跟凶兽一样，同样在这草莽世界中求生存。
那么，在人类没有学会种灵之前，又是如何度过那千万年的岁月的呢？
杨人伟越想越深，很快便陷了进去。
体内灵力枯竭，他索性直接放弃了使用灵法，光靠着两条腿跟在牛角马身后狂奔。
他的体力实际上也已经快到极限了，但即使累得双眼发昏，呼吸急促得就像是疯狂抽拉的风箱，双腿感受到的天灵星引力像是放大了几十倍，他还是紧紧吊住那一口心气，死死盯着牛角马那扭动的大屁股，让自己忘掉一切，忘记累，一直坚持，一直坚持。
“呼喝——，呼喝——”
吸进口腔中的气体甚至还没有进入肺里，就被他吐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就在某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再不停下来就会死亡的时候，忽然，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力道忽然灌进了他的双腿和心脏。
他怔了怔，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快了许多，不由面露狂喜之色，猛地继续加速狂奔。
只可惜，这力道并未持续太久，他的身体实在是太疲倦了，当最后这几分力道消耗殆尽的时候，他眼前一花，扑通一声便扑倒在地，被拉扯的惯性拖出去四五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