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飞镰击中之前,被金刚藤甩得失去平衡的独眼刹鸦却竟然在半空中生生稳住了身形,到底是亚成年体的凶兽,翅膀一扑腾,已然躲开了牛角马的飞镰攻击。
轰!
牛角飞镰砸进石壁中,岩石齑粉簌簌而下。
独眼刹鸦明显已经有了几分智商,眼见不敌,顿时便想要逃走。
只可惜,它刚刚转身,铺天盖地的藤蔓却早已经织起了一张大网,朝着它铺盖而下。
独眼刹鸦发出一声呱叫,尾羽上电弧闪烁,幽光如同群蛇一般裹上了全身,朝着藤蔓大网冲去。
滋啦~
接触到电弧的藤蔓瞬间便被碳化,眼见着独眼刹鸦即将逃出生天,方澄盘腿坐下,灵犀法,启动!
汹涌澎湃的灵力朝着金刚藤渡去,金刚藤的灵魂发出一声欢愉的呻吟,枝叶颤动间,束缚着独眼刹鸦的藤蔓大网猛地开始暴涨,一时间金光大冒。
电弧依然在滋啦作响,但独眼刹鸦身体却已经被疯狂生长的藤蔓彻底包裹覆盖,凶鸟濒死的尖啸震落碎石,金刚藤的蘖生根系已经扎入了其血肉之中,藤身金光中竟然浮现出隐晦的细密血管纹路。
“这小藤苗天赋异禀,金刚藤一脉掠夺的本事果然霸道。”
狗爷突然出声点评了一句,随即声音又变得刻薄起来:“至于这只小牛马,血脉稀薄的就像是掺了水的假酒就不说了,好不容易觉醒了牛角飞镰,结果被你训练成这副鬼样子,力度不够,速度也慢得像老奶奶过马路,真正的牛角飞镰上能劈开山岳,下能拍死蚊子,哪需要这么费劲。”
“狗爷,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密林灰雾里传来更多翅膀拍打声。方澄把身体往岩缝深处缩了缩,看着两只灵兽默契地变换阵型。金刚藤的藤蔓开始在地面织网,牛角马则退到溶洞转角,默默地刨着蹄子,一双牛眼隐隐泛起血红。
“你知道我们以前在缺少丹药的贫穷年代是怎么激活血脉的吗?”
又是这种循循善诱的语气……明知老家伙在诱惑他,方澄却完全没有抵抗诱惑的骨气,忍不住问道:“怎么激活的?”
此时,又一只刹鸦从密林迷雾中冲了出来,冲进溶洞的瞬间,铺在地面上的藤网突然收缩成囚笼,收束,将被困住的成长体刹鸦绞杀,跃跃欲试的牛角马竟然只能干瞪眼。
“小藤苗这是尝到甜头,吃上瘾了……”狗爷嘿嘿一笑,似乎格外欣赏金刚藤,目光转向牛角马,对方澄道:“想要激活血脉,光靠丹药是不行的,你学习炼丹术应该就是为了帮灵兽觉醒血脉吧?如果是这只金刚藤,可能没什么难度,但小牛马血脉太稀薄了,你得先帮它打打基础。”
“我们那个年代,丹药稀缺,大家都忙着打仗,比不得你们现在,所以更多的只能依靠一些邪门的办法……”
“狗爷,就没有不邪门的办法吗?”
“你想不想听?”狗爷一瞪眼:“不想听就拉倒,老子还不乐意说呢!”
“……想听。”
“想听废什么话?”
狗爷不满,见他老实了,这才继续道:“看它头上那对牛角表面的岩石元素纹路,是不是又淡又杂?”
方澄抬眼看去,只见牛角马头顶上的那对牛角表面确实长满了沟壑纹路,之前他还以为这是牛角的生长纹理,现在听狗爷这么说,这些纹路竟然是岩石元素形成的?
只是,狗爷是怎么看出又淡又杂的?
正在这时,观想世界中,狗爷忽然吐了一口老痰。
一股清幽的凉意忽然从观想世界中涌出,如同眼药水一般落进方澄的眼中。
凉意渲染瞳孔的瞬间,方澄看到牛角马那对牛角忽然变得透明起来,斑驳的灰沉纹路在牛角扇交织,看起来毫无章法。
顺着这些纹路向下,方澄又看到了牛角马骨骼间流动的血脉光晕——骨骼经脉间到处都是凝固的暗斑,仿佛堵塞在泉口的淤泥。
“真正的牛角飞镰能够大小随心,来去自如,厚重而又不失灵动,哪像这两个傻疙瘩。”狗爷嗤笑一声,“想激活血脉?正好现在外面有一群傻鸟,把它扔进去,让利爪尖喙撕开它的皮肉,疼痛和那些煞电会烧穿它血脉里的淤泥,只要你够狠,等它血脉里的淤泥清理干净,随便搞一点丹药就能让它突破觉醒体。”
方澄听得咽了口唾沫:“这,会不会有点太狠了?”
他看向牛角马,牛角马此时却没有注意他,之前被刹鸦群烧过的屁股还在隐隐作痛,俗话说有什么样的卡徒就有什么样的灵兽,这家伙也记仇得很,再加上本就好战,此时已经红了眼,双眼死死地盯着正在迷雾中逡巡靠近的刹鸦群。
“哼,狠?”狗爷冷声道:“强悍的肉身和力量不是练出来的,你这只小牛马想走力量的路子,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享受疼痛……要我说,在真正地掌握战斗之道前,就不应该让它学会远程技能,真正的凶兽,就要敢于直面刀兵,躲在后面扔东西有个屁用!”
方澄闻言,眼神中难得出现了几分思索。
虽说把自己的灵兽扔进凶兽群里听起来不像是在干人事,但狗爷说的这段话,好像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滋啦~
突然爆发的煞电声让方澄猛然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牛角马已经冲了出去,两道飞镰在迷雾中呼啸,瞬间便砸死了两只被金刚藤束缚住的幼成体刹鸦,然而下一瞬间,十多只刹鸦突然便从迷雾中冲了出来,直奔溶洞而来。
牛角马生生止住冲势,拦在溶洞口,金刚藤的所有藤蔓瞬间回转,在溶洞口编织成网盾,试图将刹鸦群拦在洞外。
十多只刹鸦扑到溶洞前,煞电彼此传递交织,电蛇一般攀上了藤网,瞬间便灼烧出了巨大的空洞,被炭化的金刚藤藤蔓簌簌而下。
牛角马拦在空洞前,以角抵的姿态将冲进来的刹鸦撂飞,但头部和肩膀处很快也出现了各种血痕,好几处都被电弧灼烧糊了,空气中又开始弥漫肉香。
外面的刹鸦越来越多,仿佛无穷无尽一般,金刚藤苦苦支撑,牛角马也开始后退。
方澄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颤动,那是一种对于死亡的恐惧,并非从他的心灵中生成,而是来自于牛角马。
这家伙,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