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
荣曜看着揉着双膝的温阮，几次想要帮忙，都被反手拍开。
只得在她腰后塞了个软枕。
直到外勤刑警把车停在支队楼下，很有眼色地离开后。
温阮这才转头。
“荣队，你是不是有东西落我这儿了？”
荣曜偏头回望，摸了摸自己心脏位置。
温阮知道他又想贫上两句。
直接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枚微型监听器，强行打断了他的神通。
饶是荣曜在医院便能猜到眼下结果，面色还是不由一僵。
此刻，无论解释还是否认，都显得自己这事做得跟炒肝似的——缺心少肺。
好在，温阮极其善解人意地给了个坡。
“荣队，这东西可不便宜，以后别再丢三落四了。”
“……好。”
荣曜心里的尴尬，跟干嚼整块压缩海带后，又喝了升水一样，从胃顶到了喉咙。
但只要脑子转得快，尴尬也能变福利。
他试探性道：“那作为感谢，软宝你最近一年的饭，我请。”
温阮闻言哼笑，并未拆穿他的心思，“一周。”
荣曜讨价还价，“一周怎么能彰显我的诚意？半年吧！”
温阮淡笑不语，迈步下车时，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
“软宝，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你都可以第一时间找我。”
面对荣曜一反常态又没头没尾的认真。
温阮眸光微垂，避开他坚定又诚挚的视线，看向那只带伤的手。
“那我先谢谢荣队了。”
荣曜掌心收紧，“软宝，相较于口头道谢，我更希望你能记在心里。”
直到温阮走进法医办公室，那道眸光，依旧令她心头发烫。
而从分局借调来的老法医，已穿戴齐备。
温阮主动上前，“孟法医您好，我是温阮。”
孟诚贞伸手回握，“你好。”
因荣曜先前已在电话里，提前做了沟通，两人并不用多做解释，简单寒暄两句，便进了解剖室。
……
三小时后。
两人做完尸检，来到会议室。
却见，主位上坐着位陌生的中年男性。
温阮环顾四周，并未在人群里找到那张分外惹眼的脸。
她心下好奇，刚拿出手机，就听祝卿安以手掩嘴，在耳边低声道：
“温法医，这位就是咱们的副支队长，王喆。”
这名字单听没什么，但要是跟……
温阮心里刚起了个念头，韩飞越突然凑了过来。
一脸郑重地低声解释道：“温法医，你别担心，虽然吉吉国王这老小子的名字碰瓷荣队，但他这辈子都没有跟荣队组cp的命！”
温阮瞧着上首，虽上了年纪有些发福，但也算得上五官周正的刑侦副支。
一时间，还找不到他跟动画片里那只猴子，在外形上的相似之处。
“温法医，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温阮看了眼王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婚内出轨，属于违法行为。”
韩飞越，“……”
“温法医，你这个回答，也不能说不对，只不过……”
“咳咳！”
王喆象征性的咳嗽，打断了韩飞越的解释。
他环顾众人，将手里的保温杯，墩在了桌上。
“荣队临时有事，暂时不能过来，这次的案情会由我来代为主持。”
“虽然，最近半个月我全国各地开会，又跟各分局分享咱们在侦破案件上的成功经验，没有坐镇支队，但我知道，大家最近这段时间都辛苦了，大年三十还在这里陪着我加班加点，我先感谢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
“由于208案，凶手作案手法过于恶劣！社会影响又极其巨大！我相信，大家争分夺秒想将凶手绳之以法的心，跟我是一样的！”
“我们身为国家警务人员，在侦查缉凶的过程中，胆大心细、不畏艰险是好事，但是，大家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和纪律规定！”
“不要因一时上头，或者受所谓的高层、专业人士影响，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给咱们人民警察抹黑！无论是新人，还是老刑警，都要时刻保持警惕！”
王喆一开口，能力暂且不提，仅凭雾里看花般的官腔，就能把荣曜甩出外太空。
还真是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温阮闻言，眉梢微皱。
不少见识过荣曜能力的老人，心里也不由琢磨。
职场是个连放屁，都要先过过脑子的地方，更不用说体制内。
可王喆这番话，显然是意有所指。
“说到新人，听说我不在的这半个月，咱们支队有新的血液涌入？”
王喆笑着看向温阮，明知故问。
到了他这个岁数，什么样的骨相与皮囊没见过。
但还是只觉眼前一亮。
温阮并未起身，只朝其微一颔首，“我叫温阮，是队里新来的主检法医。”
面色虽有些虚，但那把脆玉清音，却也是独一份。
只不过，她过于简洁的自我介绍，以及从始至终四平八稳的坐姿，都让这位已摆起了架子的刑侦副支，喉头一哽。
但面上却笑意依旧，“小姑娘人长得漂亮！也很有个性呀！听说，你还是荣队在微表情心理学上的师妹？”
嘴角上扬，但面部表情不对称、眼轮匝肌并未收缩、脸上笑意持续时间超过一秒。
熟悉微表情心理学的温阮，一眼便能看出王喆在假笑。
因为，真正的开心应该是——嘴角上扬，两颊抬高，到了王喆这个年纪，眼角还应该会有点儿鱼尾纹。
而不是现在这样，表演性的皮笑肉不笑。
并且，王喆先前话里话外，都在有意无意地将矛头指向荣曜。
温阮心里不喜，但在没弄清缘由之前，也只装傻充愣。
“王副，您也想学微表情心理学？”
而素来雷厉风行的管加薪，一见王喆还想开口，直接将他弯弯绕绕的官腔，拉回到案件上。
“王副，您要对微表情心理学感兴趣，不如会后跟温法医细聊？现在我先给您汇报一下，外勤对死者同时也是208案嫌疑人陈光新的调查结果？”
见王喆点头，管加薪直奔主题。
“今天下午，我们在陈光新的别墅地下室里，搜到一盒血液拨片，经dNA实验室化验，确定这些血液属于半年前，被祁邵辉绑架杀害、囚禁的那19名受害者，以及208案的受害者凌芳。”
“并且，我们还在陈光新家中保险柜里，找到一本日记。”
说到这里，管加薪看了眼气色大打折扣的温阮，短暂停顿后，继续道：
“日记第一页的内容，是十六年前，陈光新遭到黄恩集团董事长黄智培，也就是黄凤麟父亲的威逼利诱，让其用采购设备的款项，设计陷害北淮市第一人民医院心外科主任阮毓，逼迫其离职。”
封序恍然大悟，“这么看来，陈光新联合另一名凶手杀害凌芳后，还刻意留着她体内属于黄凤麟的精液，并不是随便挑一个替罪羊，而是目标明确的嫁祸。”
王喆扫了眼温阮，吹了吹保温杯上的茶水。
“黄凤麟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