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自家队长提到工作,封序心里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尴尬,瞬间被踢到了墙角。
“荣队,dNA实验室那边,已经检测出受害者凌芳嘴巴里的那块肉,属于人肉,但更精准的结果,他们还需要一点时间。”
“就是这种让人吃人肉的行为,属实太变态了,难不成这次的凶手,也跟半年前那个祁邵辉一样?”
在208这起肢解、杀人的案件中,被牵扯进来的每一个人,都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位受害者。
而一个还有可能活着的受害者,往往比一个已经确认死亡的受害者,更令人揪心。
封序瞧着荣曜越发阴沉的面色,知道自己可能说错了话,立即转移话题。
“荣队,从凌芳右手以及手腕上取下来的钢钉,我们做过检测与排查,发现它们都是当下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路边随便一家五金店都买得到。”
“对于案件的侦破,可能没什么帮助。”
温阮垂眸看着自己指尖红痕,总觉得这起案件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荣曜揉了揉眉心,转向封序,“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发现倒是没了。”封序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就是,凌芳的父母和他的哥哥,半小时前就到咱们支队了,他们一直吵着要见你,人现在估计还在休息室。”
荣曜眸色冷沉,“我知道了。”
直到封序离开,温阮这才再度开口。
“荣队,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位受害者现在还活着的希望,不太大?”
她这话说得委婉。
但心里却已经有了大致判断。
日常生活中,即便只是常买猪肉的人,也能凭借经验,通过肉类的颜色、气味与手感这类感官,来判断该肉的新鲜程度。
更专业的,还有针对肉质菌落总数、ph值、挥发性氨基氮(tVb-N)、挥发性脂肪酸、色差值、生物胺含量等检测方式,来判断。
而见惯了各类腐败程度尸体的温阮,早在案发现场,就已经通过感官,判断出那块从凌芳口中取出的肉,至少是在她遇害的前一周,就已经被从活体上分离下来了。
否则,刚才荣曜在听到这一结果的瞬间,就会重点排查最近的接警电话,以及失踪人口名单,作为备用。
而不是,只让封序离开。
荣曜拿出祁邵辉看过的那沓照片,并未立即回答,反倒问了个压了一上午的问题。
“祁邵辉说我吃过人肉这事,你怎么看?”
即便是解剖过各类尸体的温阮,在看守所里,听到祁邵辉提及这件事时,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但理性如她,跟别人不同的就是——当一件事已经发生,并且无法改变时,温阮更愿意继续前行,而不是把自己困在过去无法逆转的痛苦之中。
“荣……师兄,你应该知道,十几年前,国内曾出现过一个变态食人恶魔,短短八年间,就杀害了至少17人。”
“并且,他不仅用受害者的眼睛泡酒喝,把他们的大腿做成风干腊肉,将受害者的内脏喂狗,更会把那些吃不完的人肉,拉到集市上充当非洲鸵鸟肉售卖。”
“当时,因为那售卖的肉价格比猪肉便宜,再加上猎奇心理作祟,不少人都买回家吃了,甚至,还有人拿这些肉送给亲朋好友。”
“这其中,也有不少受害者的至亲家属。”
“那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人肉的人,也是受害者。如果可以选择,我相信当下任何一个心理健全的人,都不会同类相食。”
“十多年前那起案件,罪魁祸首是作为凶手的变态食人魔;半年前的案子,罪大恶极的,是祁邵辉和他背后还逍遥法外的凶手。”
“而不是那些在无知或者极端情况下,吃下同类的受害者。”
“我觉得,把别人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
荣曜瞧着不擅长安慰人的温阮,用这么理性又略显生硬的方式劝解自己,不禁苦笑摇头。
“氛围都到这儿了,软宝,你是不是得主动抱抱我?”
他这话带着股儿混不吝的痞气。
温阮却迈步上前,认认真真地伸手将人抱住,右手还轻轻抚过他过于单薄的后背。
荣曜的脸埋在她颈侧,细嗅那股儿异常安神助眠的清幽气息。
如果不是因为案子,他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半晌,荣曜恋恋不舍地后退半步。
扯开了自己身前衣领,露出双臂与胸前,遍布啃咬痕迹的大片凹陷伤疤。
他直视温阮的眼睛,笑了笑,“我的确吃过人肉,而且,味道还不错。”
温阮也随着他的回忆,来到了半年前那残忍、阴暗又血腥的一个月。
祁邵辉在荣曜胸膛上留下道道划痕之后,却并未像对待其他受害者那样,进行活体肢解。
而是,直接把他丢回到了笼子里。
看着里面的人,如野狗般,对他撕扯、啃咬。
而那群人里最为疯狂的,还要数当初曾因荣曜“读心术”,第一个吃上顿饱饭的中年妇女。
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在被活生生啃咬成一具白骨,或是赶走那群趴在自己身上喝血吃肉的人,并不难选。
后来,荣曜凭借多年来面对穷凶极恶犯罪分子的实战经验,以及求生本能,完成了自救。
这也是他那一个月中,第一次对他们动手。
在打退那群人之后,荣曜就被祁邵辉拍手带出了笼子。
不多时,他指着面前的两扇门,给了荣曜选择的机会。
“荣队长,这扇门,可以让你真正解脱,远离这群渣滓。”
“而另外这扇门,则可以让你跟我平分这里的一切!包括,处理刚才笼子里那群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