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保长挼了挼大胡子,目光淡淡看向贺族长等人,说道:“今日之事,你们贺氏一族必当给出个说法,不然,此事闹到官府——。”
梁保长说到此,语气饶有意味地看向贺重启。
贺重启心头大骇!
梁保长明晃敲打,是挑衅主薄?还是借题发挥?
贺重启固然有心思,却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很快想到旧年高人给卦的封象,贺重启当即一改先前姿态,笑脸盈盈的拱手表态:“保长大人息怒,小的也是今日才知此事真貌,是小的没管教好孩子,险些酿成大祸,还望梁保长与族长看在小的儿子已为此事自食恶果,饶了他小子一回,今后定当严加管教,不会再让他小子生起事端。”
张婆子白眼一翻:“人长得丑,想得倒挺美,当我们徐家都是傻子!”
张婆子这话,连带着贺年刚都被说得没脸,面红耳赤地把头埋得更低。
贺重启暗恨不迭,面上带着几分讨好之色,态度谦卑:“张婶子何必叨叨逼人,此事虽是我家小子有错在先,到底也没伤着你家丫头不是。还有,既然徐家丫头与贺氏已有婚约,将来也是咱贺氏一族的新妇,总不好还未过门,便因此事与族里生了龃龉。”
张婆子气极,她活了一把年岁,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张婆子啊唾一口大唾沫,恨不能胡贺重启一脸。
徐老四和老五心里憋着气,妹子还没过门呢,贺氏一族居然如此拿捏,日后妹子嫁进贺氏可还能有好日子!
徐老四冷着脸看向贺年庚,便听见贺年庚义正言辞的扬声道:“既如此,那便从今日起,我贺年庚自请出族,往后我与贺氏一族再无半分瓜葛!”
贺年庚此话,如天边响雷,震得满堂鸦雀无声,徒留一室低沉气压。
贺年北着急的看向上首的老子,心道,可千万别让他大哥出族!
梁保长以及张婆子等人,皆是震惊的朝贺年庚看来。
梁保长眼底的震惊过后,莫过于赏识。
徐老四亦然,好一个自请出族,有担当!
该知道,宗族乃立身之根本,不说无族无根的男子无法施展拳脚,于子孙后代也是个致命的束缚!
贺年庚如此豁得出去,可见得其胆色过人,绝非善茬!
张婆子惊愕一瞬,心里对这个未来女婿愈发满意。
闺女果真没看错人,是个豁得出去为媳妇出头的男子!
六爷第一个站出来,大声喝斥:“胡闹!”
向来面善的老人家,脸色阴沉如墨,他目光冰冷的看向贺族长。
贺族长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拿出族长该有的底气,不悦地瞪着下首的贺重启父子俩。
“贺年生虽未伤及我贺氏未来新妇,但心存恶念不假,徐家丫头幸免于难那是她运道好,难道需等祸事降临其身,你们才肯认了这罪过不成!我贺氏一族向来严明律已,岂容你们家乱了规矩。此事,我贺氏一族必然还徐家一个公道,你们家也得给徐家一个交代!如若不然,那便按梁保长所言,上报官府由县衙门明察秋毫!”
轰隆隆~!
由族长亲口说出提送衙门,族里众人惊若寒颤,大气不敢出。
贺重启满腔郁结,先是恶狠狠瞪了眼以出族要挟的贺年庚,估计在心里咒骂了百八遍。
此事若真闹到衙门,必然不好收场,贺重启压住火气,服软道:“既如此,按族长的意思,该如何给徐家一个交代?”
族长闻言,先是看向一旁的梁保长,意思是让他拿主意。
梁保长笑意不达眼底,饶有意味地朝张婆子看来:“此事,自然得由张娘子定夺。”
话音一落,众人齐刷刷向张婆子看来。
张婆子半点不怯,神纠纠气昂昂的仰起下巴:“你家王八羔子觊觎我家闺女,虽未能得逞,可我家闺女伤着了脑袋,这件事随便你们问过礼大夫便知,还有年东小子更是重伤不起,光是诊金和调养的银子——。”
张婆子说到这,战术性的顿了顿,一双眼直盯着贺重启铁青的面色。
贺重启听闻张婆子的话后,眼底不禁露出鄙夷之色。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讹他们家钱!
花几两银子便能打发的玩意儿,倒也是省心。
贺重启暗暗松了口气之余,双手理了理长掇的对襟,正欲开口,又听见张婆子扬声道:“一百两!”
嘶~
一室低压抽气声晌。
感觉今天族长家就跟搭了戏台子一样,所闻所见真是闻所未闻。
徐家张口就是一百两,怎么敢狮子大开口!
贺重启双眼一瞪,跟乌眼鸡似的梗着脖子:“你要我们家赔一百两?”
“不舍得?”张婆子霍地从椅子再次站起,双手插腰,半点不输气势地瞪回去:“我家闺女受的罪,问你家要一百两,已经是便宜了你们。更何况,其中包括了年东小子的诊金,若是不愿给,那便报官!你们家可想好了,咱们有人证物证,一旦到了官府,就不是一百两能了的事。”
张婆子威协的话,更是让贺重启气得腔胸起伏吭滋不定。
贺九爷意外的看向张婆子,没想着徐家会从中帮他们一把。
活了这把岁数都是老练的人精,心里清楚,贺重启就是滚刀肉,族里磨不动他们家吐出一文钱。
家中小子还躺在床上,从始至终,贺重启都未赔付他们家汤药费。
忽然,贺年生拉着嗓子,怒声道:“报官就报官,咱家还怕你不成!”
贺年生冲上来的同时,徐锦贵和贺年庚第一时间挡在了张婆子跟前。
贺年生眼下看见贺年庚就来气,又准备拉着嗓子破口大骂,不料被他老子恶狠狠的扯了把。
“住口!”
贺年生:……
有点懵。
想说,他们家在官府又不是没人,有啥可怕的,难道保长还能大得过主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