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倒霉,衣服都湿了。”
“就是,我刚刚还差点滑倒。”
“那雨水滴进脖子里好冰、好冷。”
叽叽喳喳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便有几个姑娘跑过来,站在廊沿下抖身上沾着的雨水。
“下雨了?阴了一早上,到底还是落下来。”
“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场雨后,天要更加的寒冷了。”
“我秋衣还没来得及准备呢,怕是要开始准备夹袄了。”
众人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之前的谈话便就此结束。
秋雨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陆瑶起身走到门前向外望去,那雨丝仿佛是一根根银针落在地上;又好似牛毛,风儿一吹,便飘飘扬扬向四周飞去。
那雨打在院里的花树上,让那些原本就已经有些脆弱的枯叶,像一只只黄色的蝴蝶飘落而下。
“如果我是那雨水,自由自在的随风飘荡,洗净铅华,冲刷世间一切污垢,那该多好。”
她心里如是想,便感觉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朝她聚集,大脑顿时一片清明。
她闭目凝神,细细感受,整个人如同置身在茫茫天地间,无数光点在朝她涌来。
等她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回过神,却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一股难闻的恶臭传入鼻腔。
她抬起手,发现有一层黑呼呼的东西糊在手上,臭味就是那东西散发出来的。
“我刚刚,该不会是顿悟了吧?那会不会已经有了灵力?”
她回想着书上看到的内容,双手插诀,便感觉有一股微弱的气体在身体里缓缓流淌,然后汇聚到手臂,再到手指。
一个如弹珠大小的水球在指间形成,不过两秒,却又化成水流落在地。
“这么点大,有什么用?犹如鸡肋。”
可此刻却没有时间给她纠结水球的问题,而是要解决眼下的问题。
她要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以及这一身味?
看着外面犹如珠帘般的雨幕,又恰巧无人,她毅然冲进雨里,任雨水席卷全身。
她取下头上的钗环,又从空间里取出一块香皂,就着雨水,从头到脚涂了一遍,借此洗刷身体。
许久之后,她浑身湿漉漉的返回屋中,四处查看屋里的情况,确定空无一人之后,身影便迅速消失在原地。
进入空间之后,用毛巾将头发大概擦了一下,又换了身上的湿衣服,这才拿着毛巾出了空间,认真的擦头发。
青禾跟在一个丫头身后走进屋,瞧见她坐在椅子上擦头发,顿时惊喜万分。
“夫人,您醒了。”
“嗯~这屋子里的人呢?都去了哪?”
“大家都去蕊香院吃饭了,本来叫了夫人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夫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怎么叫都叫不醒,于是大家便先过去了。”
青禾答完见她在擦头发,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夫人给奴婢来。”
陆瑶顺势把毛巾给她。
青禾接过毛巾,小心的给陆瑶擦。
“夫人的头发怎么湿了?”
让她疑惑的不仅是头发,还有夫人身上的衣服,与早上出门时穿的那套截然不同。
“刚刚头脑一热,想感受一下淋雨的滋味,便跑进了雨里,结果衣服全湿了,恰巧被一个婆子看见,她就拿了一套衣服给我换,只可惜,我没看清她的长相,不知道她是谁。”
陆瑶这谎撒的一本正经,连眼都不眨一下。
“原来如此,夫人运气真好。”
陆瑶长叹一声,“若不是那婆子帮忙,穿着一身湿衣服,今儿怕是要得风寒。”
幸亏她醒的及时,又冲进雨里洗刷了一遍,不然让青禾与那丫头看到她身上的脏污,反倒不好解释。
等头发不滴水了,陆瑶便让青禾替她盘起来。
青禾是个手巧的,连梳子都没用,抓扒几下,就将陆瑶的头发给盘了起来。
与她一同前来的那丫鬟见状,忙上前朝陆瑶行礼。
“奴婢梅香见过夫人,宴会已经开始,请夫人前去用饭。”
“前面引路。”
梅香应了一声是,带头出了屋。
陆瑶转头看向青禾,“表小姐呢,也跟着一起去了?”
“是,表小姐本想留下来等夫人的,却被几个姑娘拉走了。”
“没出什么事吧?”
“没。”
主仆两人跟在梅香身后,沿着回廊一路往宴会厅而去。
回廊两边种了许多的木槿花,因为雨水的侵袭,不少花瓣被打落。
有风吹过,带起地上的花瓣,从陆瑶的颊边擦过,一股清香扑入鼻间,沁人心扉。
她忍不住伸手,从回廊边摘了一朵凑近鼻尖嗅,一股清冽的花香瞬间灌满鼻腔,让她的心情霎时愉悦起来,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的。
“弟妹笑什么呢?”
陆瑶闻声望去,发现钱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迎面而来。
“秋雨霏霏,飘飘洒洒。花香袭人,浸人心脾。如此良辰美景,总能不让人心情愉悦?”
“说的也是。”
两人驻足,望着走廊外的雨帘。
“刚下雨那会,弟妹是想到了什么?那么入神,连别人叫你都听不见。”
陆瑶知道逃不掉别人的追问,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她长叹一声,声音里带着些伤感,“就想起相公了,他最喜欢下雨天,因为只要一下雨,就不用外出,就可以窝在家里做木雕。
那些丑陋的木头在他的巧手下,变成一个个精美的木雕,花鸟鱼虫,各色动物,美轮美奂,栩栩如生。
可惜他生病之后,就没有再雕刻,后来家里实在没钱给他治病,便把他的那些木雕贱卖了,现在想想,如果那时手中有钱,定然不会…”
原主便宜相公会木雕之事,是她在来濮阳的路上,从张大海口中听来的,此刻却正好解她的围。
“没想到弟妹用情如此之深,竟然进入忘我境界。”
“嫂子可别笑话我了,不过才三年,我就出门来参加宴会,还开怀大笑,真是惭愧至极。”
她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块帕子,佯装拭泪。
“话不能这么说,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也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弟妹这样,已经是情深之人,千万别妄自菲薄。”
“多谢嫂子的宽慰。”
“你呀~想开些,好日子在后头呢?等孩子成了家,再给你生个大胖孙子,那日子才叫美。”
“借嫂子吉言。”
“走,宴席已经开始,咱们先去吃饭,吃完再坐下好好聊。”
“好。”
两人转身,一前一后朝宴客的蕊香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