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段时间,他们才看到余景口中的悬崖真身。吴斜他们站在悬崖边上向下看,虽然不像万丈高空般烟雾缭绕,但还是一片黢黑,窥不见其中一二。
番子倒不是不信任余景,而是悬崖不知多高,他们的登山绳又长度有限,万一绳子放下去了,长度不够,悬在崖中间。到时候进退两难怎么办?
“那个,余小爷,能确定这个崖有多深吗?”
余景摇了摇头表示,“二哥他们对计量单位没有概念,只能说没有他们平时飞行高度那么高。”
番子抬头看了眼,空中二哥的身影此刻缩小到黄豆大小。
额……
他也对二哥的飞行高度没有概念。
正犹豫间,传来胖子一声惊呼,“草!那鬼东西来了!别管高度了,先下去吧!”
番子转头,果然见远处一片红色云彩极速靠近,再仔细一看,那哪儿是云彩,分明是铺天盖地的尸鳖!
阿柠动作迅速从包里拿出登山绳,一端系在旁边的巨石上,一端放下。戴上手套,准备下崖。
“不想喂尸鳖的,动作就快些,不管怎么样,下去总比在这儿当活靶子强!”
一行人立马着急忙慌准备下崖,小哥、阿柠和番子动作最快,等吴斜和胖子刚准备下去,低头就只能看见余景的身影了。
三人进度差不多,等吴斜和胖子顺着登山绳到绳子末尾,就正好看见余景持刀割断自己的登山绳。
“余小爷,你也是要体验自由落体的快乐啊?”胖子满脸真诚得问。
余景:……
我还没有那么傻。
吴斜先是惊讶于余景的动作,但又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动作,转头发现其他人的登山绳都断口整齐,应该都是和余景一样,自己割断的。
绳子已经到头了,他们却还没落地。除非想和胖子说的一样体验自由落体,不然就必须想其他办法下去!
几根藤蔓印入眼帘,吴斜试探性握紧用力拉扯,看来,他们就是用这个下去的吧。
胖子被余景白了一眼,回头就看见吴斜竟然松开登山绳转抓藤蔓去了。
顿时惊讶出声,“我说天真,你不会打算用这些爬山虎下去吧?”
吴斜斜撇了他一眼,“不然你有其他办法?”
“不是,你们俩或许可以,但胖爷我吨位摆在这儿,靠这些爬山虎,跟直接跳下去有啥区别?”
吴斜也不多说,只一句,“要么抓它,要么,你跳。”
胖子无语凝噎一下,但还是紧抓登山绳不放。
吴斜已经准备割断登山绳了,见胖子迟迟没有动作,深知胖子胆小的尿性,他借帮他拿一下的借口,一刀割断胖子的登山绳。
胖子顿时死死握住藤蔓,气的大声怒吼,“吴斜!你大爷!”
吴斜一边割开登山绳,一边轻声细语得说,“我父亲就排行老大,所以我没有大爷,我只有二叔和三叔。”
胖子一听,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没了脾气。虽然也知道吴斜是在为自己考虑,抓着登山绳不放也不是长久之计。
但是……这玩意儿真的不会断吗?
说时迟那时快,胖子刚抓着藤蔓下行不久,就感觉手上一松,断了的藤蔓带着他向下掉。
“啊!胖爷我就知道!”
“胖子!”吴斜眼睁睁看着胖子掉下去,下意识想伸手抓住他,剩下一只手抓住藤蔓明显力量不足,也跟着掉了下去。
余景还在向下爬着,忽然听见上头传来胖子和吴斜的声音,抬头一看,一道巨大身影遮盖视线,正好打在他身上。
天旋地转间,有股力量将他吊起,前胸被勒的死紧,低头一看,自己距离崖底还有段高度,但浑身已然没了借力点,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
再抬头,熟悉的黄色双翼和巨大身影,是二哥!
等到落地,余景才发现,不仅是他,吴斜也被阿三接住了。阿三虽然体型爪力没有二哥那么优越,但抓住一个体型瘦弱的吴斜还是不成问题。
那胖子呢?
小哥甩了甩因为接胖子而有些震颤的手臂,淡淡得说,“减肥。”
胖子落地刚喘口气,就听小哥抱怨他重。本想回怼两句,又想起人刚救了他,也就撇了他一眼权当没听见。
再一看吴斜和余景也安全落地,胖子忙过去拍了拍金雕的肩膀,“不愧是咱雕爷,还能抓人飞呢!”
“咕。”
吴斜本就对胖子没轻没重拍金雕身上的动作很是惊诧,又听见刚才抓住自己的猫头鹰,在胖子说完那句话之后居然叫了一声?
胖子也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连忙补充道,“当然,咱阿三也是,忒牛了!”
猫头鹰圆润的脑袋偏了偏,眼睛微眯,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见状,余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短暂插曲之后,一行人再次出发。
相比魔鬼城单一的地形,雨林中明显复杂许多。无人走过的地面,杂草丛生,树荫遮蔽大半天空,混杂着泥土丶树木丶花草的多重味道充斥鼻腔。
走不了多久,他们就必须停下来休整片刻。
也就是停脚休息的间隙,吴斜跟余景说了很多事。
比如他是跟着阿柠来到的塔木佗,再比如阿柠是想探察一处古墓才找到了这儿,再然后阿柠的老板是个洋人,名叫裘得考,一直以来做着倒卖华国古董文物的买卖。
听到这儿,余景暗自记住了这个人。都说华国人的血,天生融进了华国先祖的魂。
余景是很赞同这个说法的,身为华国人,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打着文化开放的幌子,抢夺、篡改、贩卖华国历史和文物的外国人。
说着说着,余景鼻头耸动两下,伸出手掌心向上。
不知道是不是地势低的缘故,雨林看不见太阳。整个天空只能看见淡蓝色一片,也不见乌云或白云。
气温也没有变化,只有空气中的潮湿度,在极速变浓,这是要下雨的前兆之一。
余景还在犹豫要不要和其他人说这件事,就听见一道干净空灵的声音,低声传来。
“要下雨了。”
余景转头看,是那位一直都话很少的黑衣男子小哥。
听见小哥的话,番子也抬头看了眼天空,点了点头说,“虽然天没什么变化,但考虑到雨林环境的特殊性,也是有可能的。”
“那咱是不是要赶紧找个地方避雨啊?”胖子双手叉腰,一反常态得表情有些凝重,“希望雨不大吧,不然这雨林里下完雨,可比平时难行走多了。”
“余景。”吴斜有注意到余景比小哥发声更早,伸手接雨的动作,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要下雨了?”
余景愣了愣,随即点头回答,“嗯,但我不确定。”
这样的情况实在少见,天空没有变化,也不见动物们预警,只凭空气潮湿度,他也不敢妄下定语。
吴斜拍了拍他的肩膀,侧头指向只有背影的小哥,“那说明你的感觉是对的,因为小哥也这么说。”
余景愣了愣,吴斜对小哥的信任,是绝对的。仅听他一句话,不问缘由,不考虑其他,百分百的信任。
一行人加快脚步寻找能避雨的地方,余景也早早让二哥阿三自行避雨,不用担心他。
也是运气不好,还没找到避雨的地方,天空就落了雨。
无法,小哥只能折下几片芭蕉叶,递给吴斜和他。
余景只是下意识接过来,而后就听见旁边胖子嚷嚷的声音。
“不是,小哥,我的呢?”
小哥上下看了他一眼,淡淡得说,“太大。”
余景看了看芭蕉叶,是正常大小,因为他和吴斜体型瘦小的缘故,芭蕉叶盖头上,能挡住全身上下。
但胖子体型略壮,从上面来看,怕是只能盖住半个身子。
噗嗤。
得出这个结论,余景瞬间笑出声来。
吴斜也是乐不可支调侃胖子,“你也别为难小哥了,要不我和小余用一片,你自己用一片?”
胖子摆了摆手,就近找了个够四五人环抱的大树根一屁股坐下,“得,你们啊,就是看胖爷我……”
“起来!”
他话还没说完,小哥突然一句话惊得他立马弹跳起身。
“怎么了,怎么了?”
胖子正懵着,就见小哥一脸正色看着他刚坐下的地方。
吴斜也跟着定眼仔细看去,下一秒,眼前一幕直让人不由寒毛竖起,鸡皮疙瘩掉落满地。
只见那大树树干上,爬满密密麻麻不足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小虫子,跟着虫子行动轨迹向下看,它们竟还顺着树干向下,直到他们几人脚下,一大片地上都有数不清多少的虫子在爬动!
“草!”胖子一声惊呼,几人瞬间回过神来,吴斜和胖子咬着牙疯狂踩地,番子连忙组织稳定局面。
“别踩了,虫子太多了!先找个别的地方处理虫子吧!”说完,他拉着吴斜,小哥拉着胖子,几人迅速后退,也顾不上淋不淋雨了,再找到下一处树荫茂密的歇脚处时,已经是片刻之后了。
这次由番子领头,他先抬手示意吴斜等一下,然后自行靠近大树树干仔细端望,后才放心得跟众人说,“这没虫子,休息整理一下吧。”
等到几个人收拾着坐下,番子开始张罗着生火,从包里掏出便携汤锅,将水倒进去,放在火上加热。
随后才撩起裤腿,果然发现小腿上,三两只虫子攀附其上,他轻车熟路掏出匕首和打火机。
吴斜也发现了自己手臂上的虫子,但他既有些惊讶自己对此没感觉,又觉得这画面有些渗人。
“你要不直接脱衣服吧。”余景建议道。
吴斜还没开口,胖子立马紧跟着说,“是啊天真,你这人吧,邪门的很,虫子啊,粽子的,都对你疼爱有加,你赶紧脱衣服,让小余给你处理一下。”
????
两人转头,都是一头雾水。
吴斜:怎么突然从余小爷变成小余了?
余景:虫子和粽子有什么关系吗?
心里虽然有这样的腹议,但紧急情况顾不上浪费时间。余景一边给匕首消好毒,一边冲只是撩起裤腿处理虫子的胖子说,“你也要脱衣服,最好把裤子也脱了,从上向下清理。”
胖子老脸一红,好在扭头看见阿柠坐的最远此时已经背过身去准备休息了,顿时松了口气。
在野外脱衣服不少见,脱裤子是真很少。
他刚脱下衣服,番子和小哥就拿着匕首过来了。
“不是,你们干嘛啊?”
“别动。”凑近一看,胖子简直是个人形虫窝啊!
光是吸附在他背上的虫子,就比自己多了好几倍,“我说胖爷,你这一个人清理得清理到猴年马月!”
“我处理背上的,前面和手臂,交给你了,小哥。”
小哥点了点头,微不可查得拧了拧眉头,匕首触碰到胖子胸口的瞬间,两声杀猪叫响彻雨林。
“啊!!!!!!”
两声?
胖子一扭头,难弟吴斜正一脸扭曲得开口,“小余,答应我你能再轻一点的对吗?”
余景动作没有半分停留,嘴上还在‘安抚’吴斜,“慢一秒,虫子就深一毫,深一毫,清理就会更痛一层。要是你大叫,我手抖了,搞不好还会不小心给它摁进去了,你可得考虑清楚啊。”
吴斜:谢谢,真的有被‘安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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