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家自从翟震放开禁锢,翟崮开始狠辣出手,家里很快就有了大量银子。
有银子支撑,翟夫人跟翟栎的身体快速康复。
只那翟珂,整日浑浑噩噩,身体是恢复了,但神智经常不清楚。见人就躲,有人拉住她,她就玩命尖叫。
翟夫人日日以泪洗面。
翟家三父子愁容惨淡。
然而,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事还在后头。
这日,每隔八日就上门看诊的大夫给翟珂诊完脉,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
大夫是知道翟珂遭遇的,翟震用银子堵了他的嘴,还威胁他,但凡说出去半个字,让他灭门。
所以,每次看诊,大夫都战战兢兢。
这次,他更惊慌了。
因为,他诊出了异样。
翟夫人看出大夫脸色不对,以为女儿病情恶化,吓得脸色泛白,追问出声:“李大夫,我家珂儿如何了?”
李大夫偷瞧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翟震,正对上翟震扫过来的质问眼神。
他慌忙下跪,抖着身子回话:“回夫人,大小姐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翟夫人揪紧手帕,咬着下唇,死死盯住大夫。
翟震更是脸色一凛,室内气温瞬间降了几个度。
大夫匍匐在地,声音打颤:“大小姐,有了喜脉……”
“什么?”
翟夫人身躯一僵,整个人往后直挺挺倒下去,被翟震一把接住。
翟震怒视大夫:“你,再说一遍!最好确定无误再说话。”
李大夫抖得更厉害了:“回大人,准确无误,让谁来诊,都是这个脉,老夫诊喜脉,从未出错!”
“啊……啊……”
翟珂尖叫出声,双手拼命捶打小腹,接着,疯了一般冲出门去。被赶过来的翟崮一把抱住。
她死命挣扎,翟崮抱得很紧。
翟珂往翟崮手腕狠狠咬下去,翟崮痛得手一松,翟珂趁机把脑袋往最近的门柱撞去。
“咚”的一声响,翟珂摔倒在地,额头的鲜血格外醒目,刺痛了翟震的眼。
“珂儿……”
翟震不得不放下夫人,冲过去抱起女儿。
翟珂没死,血水沿着额头往下淌,她双眼瞪得像铜铃,紧紧抓住翟震的手:“父亲,求求您,让我死,让我去死!父亲……让我死!父亲……让我去死……求求您……父亲……”
翟珂重复着,哀求着。
翟崮跟后头赶过来的翟栎不知所措。
他们不知道妹妹被诊出喜脉,所以,不明白妹妹受了什么刺激,一时半会,不知从何入手。
翟夫人却在翟珂的哀嚎声中醒了过来,挣扎着爬过去,从翟震怀里抢过翟珂,死死抱住:“我可怜的孩子啊……天杀的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这样折磨我的女儿啊?……”
翟夫人突然想起什么,声音一滞,僵硬的转过脸,猩红的眼睛看向翟震:
“你!都是你犯下的杀孽,报应在女儿身上。你这个恶魔,你这个魔鬼,害了别人不算,还害惨了珂儿!你为何不自己去赎罪?为何不去死?去啊!下地狱,跟那些人谢罪!给那些惨死的安氏老弱妇孺谢罪!去啊……去南疆,去给安氏一族赔罪,去啊……”
翟震胸口剧烈起伏,咬着牙根,一声不吭。
女儿遭遇的惨状,他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痛彻心扉。
夫人说的没错,就是报应,而且,是来自活人的报应。
翟夫人还在哭喊咒骂,翟崮一个箭步冲到母亲身后,在母亲后脑勺抬手一劈。
翟夫人瞬间晕厥。
“大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母亲回去?我再照顾珂儿。”
翟珂一阵歇斯底里之后,也已经晕厥,软在母亲怀里。
翟栎猛醒神,过来打横抱住母亲,往她屋里去。
翟崮已经把翟珂抱到床上,同时对跪伏在地的大夫大喝一声:“李大夫,跪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妹妹诊治?”
李大夫战战巍巍爬起来,两脚不听使唤的打抖。
他知道,刚才听到的东西,足以要他的命,唯一能活下来的机会,在翟珂身上。
因为,翟家为了保密,从头到尾,只请了他这么个大夫。
战战兢兢给翟珂检查伤口,再认真处理、包扎。
结束后,李大夫主动要求:“二公子,大小姐跟夫人身体都不安稳,老夫还是留在府上,也能随时为二位女眷看诊。不知方不方便?”
翟崮看了他一眼,心里觉着,这大夫还算靠谱,很为自己的患者负责。
殊不知,李大夫这是自保,他知道,只要敢踏出去半步,翟震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翟夫人刚才疯魔,讲的那些话,可是天大的机密。李大夫只有成为翟家必不可少的一员,并且终身服务于翟家,才有可能幸免于难。
翟震狠狠斜了李大夫一眼,便抬脚离开。
他得去翟夫人屋里,等她醒来,警告她,话不可乱说,那会要了她全家性命,包括她的儿女们。
见翟震离开,李大夫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但还是心有余悸,不敢怠慢,赶紧上去为翟珂诊治。
翟崮从李大夫嘴里知道妹妹喜脉的事实,巨大的耻辱让他青筋暴起,恨不得再将那些人的尸体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但他很快就想起父亲的话,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翟崮握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嘴上却是说话很轻,他怕吓到妹妹:“李大夫,弄点药,直接给她落胎吧,这孩子绝不能留。”
李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冬天冒汗,他真够紧张的。
“回二公子,大小姐这胎,恐怕不好处理,她受了伤,一旦这个时候处理,可能伤其根本,甚至害大小姐性命不保。”
翟崮两眼圆睁:“你说什么?你会不会治?不会治,我另请大夫!”
李大夫噗通跪下:“老夫多年行医,这不算疑难杂症,不难诊出来。二公子再请来十个大夫,也是一样的说法。还会让大小姐的病况传扬出去,得不偿失啊。”
翟崮狐疑的上下扫了李大夫一眼,李大夫坦然面对他的审视。
谅他不敢说谎,不过妹妹毕竟还需要他的诊治,说话不能太狠,把人吓坏了,还得另找人。
震怒的脸这才有点缓和,用商量的口吻问道:“李大夫起来说话……依您看,要如何才能解决?”
李大夫这才颤颤巍巍爬起来,垂眉顺目的站在翟崮跟前:“回二公子话,老夫得先帮大小姐调理身体,在三个月之内让她恢复,才好下那种猛药。”
“三个月?”翟崮纠结的看着静躺在床上的妹妹,他低下头:“三个月已经显怀了,珂儿她,必定受不了……”
翟崮思索了一会,抬起头看向李大夫:“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务必把我妹妹身体调理好,再把她肚子里那东西给弄掉。若做不到,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必活着了。明白?”
李大夫点头点得鸡琢米:“老夫尽量!”
翟崮眼神一冷:“不是尽量,是必须!”
“是是是,老夫这就给大小姐开方子去……”
翟崮接着吩咐:
“去吧,你住西头最后那间客房,一会我舔些笔墨纸砚……吃的会有人送进去,不用你操心。我这山庄,从不许外人乱闯。你只管老老实实给我妹妹跟母亲诊治,别到处乱走……否则,我不敢保证你能活着走出山庄。”
自从有了银子,翟崮从黑市买了两个仆人回来,安排家里的洗扫蒸煮。那两个仆人,是不能离开山庄的。
翟崮不知道,根本不用两个月。
刚半个月多过去,翟珂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