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寒赶到国立医院重症监护室的那一刻,刚好目睹眼前那场令人心碎的离别。
萧然的父母不忍儿子继续受罪,选择拔管。
萧然的心脏终于在经历15天的强行续命后,停止跳动。
季星沫,那个被他一直放在心上的女孩。
此刻正扑在萧然的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声嘶力竭,字字泣血。
“骗子!你根本不愿意帮我!”
“我发誓我愿意用命去换他活着!”
她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抓住萧然早已凉透的手臂。
“神啊,我请求你的怜悯,让他活着!”
身下是因舍命救她而离世的男孩。
背后却承受着萧然的父母死命的捶打。
陈墨寒眸色沉了沉,终是不忍看下去。
上前一步挤进萧然父母和季星沫之间,用身躯阻挡他们的攻击。
身上连带着挨了数拳。
季星沫的手指愣是被状若疯癫的萧然母亲一根一根的掰开。
这位痛失爱子的母亲至今不肯让季星沫靠近她的萧然。
她在怨恨她,生生世世。
“住手!”
祁聿一手提着药物袋,飞快的从走廊另一头冲了过来。
脸上愤怒的表情像是要将伤害季星沫的人生吞活剥。
他本想一脚踹开捶打季星沫的萧然父母。
可看着平板车上即将被送往殡仪馆的萧然,心头一软,根本不忍动手。
如果没有萧然,季星沫就不会站在这儿。
他打心底里感激这个全心全意爱着季星沫的男孩。
场面混乱无比。
祁聿索性将季星沫打横抱起,看着运送尸体的平板车渐渐远去。
陈墨寒从他们二人身边漠然走过,朝祁聿微微颔首。
便大步跟上萧然父母,陪同前去殡仪馆。
“祁聿,求你!”
季星沫抽噎着开口。
“带我去!”
“我想送萧然最后一程。”
祁聿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随后语调坚定的说。
“好!”
抱住她的手臂紧了紧,随后迈开长腿。
步伐凌厉,走路带风。
1号告别厅,所有人都身穿凝重的黑色衣服,前来送萧然最后一程。
他的粉丝们更是将殡仪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季星沫被祁聿和他的保镖护着走进殡仪馆时。
还是有粉丝认出了她。
那名粉丝顶着哭的红肿的双眸攥住季星沫的手臂,恶狠狠的质问她。
“你为什么拒绝萧然的表白!”
“你到底是不是人!”
“灾星!你就是丧门星!”
叫骂声不断。
其他粉丝也被带动情绪,激动的冲上来想要攻击季星沫。
季星沫被保镖和祁聿护着往殡仪馆里走。
她一遍遍地鞠躬,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每走一步,仿佛都有刀子在心口转上那么一圈。
原来心痛真的可以要命。
那个男孩。
那个爱她的男孩。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孩。
那个无论她遇见任何事都坚定不移,站在她身后男孩。
就这样消失掉了。
不会再见。
除非是在梦里。
萧然的父母看到季星沫依旧如同看到杀死自己儿子的仇敌那般。
冲到她身前,将她挡在告别厅外。
任谁劝说都不肯退让。
那些人只好掉转头来劝说季星沫离开。
“萧然的父母情绪激动,岁数也大了,你还是走吧!”
“他们老两口痛失爱子,你理解一下,别让他们失去孩子还生气!”
“萧然也不想看到这一幕,你还是离开吧!”
没有人在意季星沫的想法,毕竟她是幸运的。
比起同车的其他人。
她还活着。
她活着,就已经罪无可恕!
“叔叔,阿姨。”
沉稳却不失温和的男声响起,竟然喧闹的告别厅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一身黑色西服,面容清冷严肃的男子。
陈墨寒走到萧让父母身边,像是劝说又像是在讲述。
“萧然是我挚友,我们无话不谈。”
“他不止一次说过喜欢季星沫。”
“叔叔阿姨,我想,萧然肯定想要季星沫送他最后一程。”
萧然的父母老泪纵横,强撑的恨意最终支离破碎。
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警方归还萧然手机的那一刻,打开屏保就是眼前这个女孩。
解锁后的手机相册更是充斥着大量季星沫的视频和照片。
备忘录里,全是写给这个女孩的情书。
就连发布的仅自己可见的动态,也是对这个女孩爱意满满的表白。
最终,萧然父亲将爱人拉到一旁,算是允许季星沫前往吊唁。
季星沫在祁聿的陪同下来到萧然的水晶棺前。
男孩白的可怖的脸颊,长长的眼睫,鲜红如血的唇。
这根本不是她脑海里的那个男孩!
“萧然!”
季星沫趴在水晶棺上,双眼竟然不再流出泪水。
混合了嫣红鲜血的血泪顺着脸颊流下。
祁聿心疼的抱着她,强行将她拽离水晶棺。
季星沫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萧然,一口血顶在喉头。
眼前渐渐陷入一片黑暗。
“沫沫!”
是萧然。
他在呼唤她!
“沫沫,别睡了,该下车了!”
季星沫听到悠长的汽笛声传来,她想要睁开眼。
眼皮却异常沉重。
“哎,小懒猪!”
“拉着我的手,我送你下去!”
一瞬间。
季星沫感受到手心传来温热的抓握。
萧然喋喋不休的说着。
语调热情洋溢,温暖无比。
“你不是说要成为红舞鞋的一员吗?现在可不是偷懒的时候。”
“我依旧会在你身后支持你 ,不要怕!”
突然,季星沫的手一松。
她感到自己踩在游乐场的水球上,双脚起起伏伏。
“沫沫,我在终点站等你哦!”
“萧然!”
季星沫惊坐起身。
祁聿跟着被惊醒,爬起身坐在她身后。
用坚实的胸膛撑着她纤薄的背脊,给予她力量和温暖。
“梦见他了?”
即便心中膨胀的占有欲和嫉妒心让他发狂。
可面上依旧一副关切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他内心的煎熬。
季星沫将脸埋在隆起的膝盖上,背脊剧烈耸动着。
“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就不会……”
下一秒,巨大的挤压感将她禁锢在祁聿的怀中。
“我不许你这样说!”
“沫沫,你没有错!”
“我一直没敢告诉你!萧然的头部遭受严重的撞击!”
“他根本不可能活着,还将你托出水面!”
“这只能说,他靠着意志坚持到你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