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散发着阵阵新鲜血腥的酒吧——
吸血鬼的“食堂”。
伪装成“血影”的陈单凌手中提着陈忆楷，蝠翼缓缓扇动两番、悬停空中。
酒吧似比在“明镜”受到重创之前更为腐朽。
结界碎裂。
陈单凌收回破除了隐障结界的手，将陈忆楷放下。
他瞥了陈忆楷一眼。
陈忆楷尚在强装镇定。
“我会给你和陈兰单独谈话的机会，但现在我要先把她带出来，你别碍事。”
“…您别伤得太狠…”
“知道。”
陈单凌将王息聚于手中，向身侧一挥。
“黑宫”降下。
这次的“黑宫”力度也仅仅只是使酒吧内的吸血鬼和可能存在的人类沉睡，恶魔不受影响。
“这是干啥呢？”
陈忆楷好歹也算个低阶恶魔。
“再问你也睡一觉。”
陈忆楷赶紧闭了嘴。
他跟在陈单凌身后进入酒吧左瞧右看。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为了调查“明镜”，他那时没有进入酒吧之内、还不知其中是何模样。
陈单凌借着余光又一次打量了这座建筑内里。
比起之前遍地血污，这里显然在不久前才被打扫过。
只是，浓郁的血腥气还是充斥在空气中。
月光透过窗格。
月色下，一片玫瑰花瓣轻晃。
真安静啊。
陈忆楷正这么想着，耳畔响起一道破空声。
又一片花瓣飘落。
他刚要防守，只见黑红色的火焰在他眼前炸开，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哼。
不等陈忆楷反应，火焰已又分作九道细柱垂直连接了天花板与地面。
是前阵子朽白用过的，“缚·七柱血笼”？
但柱子好像比那时多了几根。
陈忆楷下意识地看向陈单凌。
陈单凌越过陈忆楷，向刚才施术的方向走去。
“呃……”
九道王息形成的细柱贯穿了面前这名面容古怪的老者的咽喉、手肘、手腕、膝盖和脚踝。
而刚才的花瓣，也被王息粉碎。
身体受到禁锢，老者佝偻的身躯显得更为瘦小。
身上的淡紫魔瞳飞快转动、以最高的警惕环视四周。
最终，魔瞳的视线锁定在伪装成“血影”的陈单凌身上。
眼中的警惕成了惊恐。
老者张口欲言，陈单凌的指尖搭上咽喉处的血柱，血柱断开。
老者得以开口：
“您是…‘王’？”
陈单凌不语。
“您消失千年，一直于人世驻足？”
老者还想继续询问，倏尔、耳畔寂静得离奇，连一点细微的风声都没剩下。
视野内漆黑一片，唯有“血影”在眼前亮着微弱的红光。
“血影”开口了。
“名字。”
老者瞳孔涣散，未作反应。
“你的名字，叫什么？”
魔瞳忽然失神，老者呆滞答道：
“…陈兰。”
“你…是怎么接触到恶魔的？”
“您即便为‘王’，亦无知晓之机也。”
魔瞳一眨，目光又霎时冷涩。
王息下，陈单凌皱了眉头。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又继续道：
“你是觉得，我在和你商量？”
陈单凌作势要来一记挥砍，陈兰却仍注视着陈单凌、眼带笑意。
陈单凌撤去眼前王息的遮挡，打算直接进行记忆调取。
“您若执意索忆，此人…恐难支矣。”
那笑意，愈发诡异。
陈单凌露出的那一侧眼眸微眯：
“是吗？我收了她的灵魂效果也是一样的，这副身体不要也罢。
“但你失了宿主，我要找你就容易多了。”
“您大可试之。”
“你要试试看么？”
陈兰的眸光顿时冷涩，她压低了声音：
“您果尚生焉。”
“你想怎么选？”
陈兰敛起笑容：
“四载前，魔界锢界受撼动，诸多低阶恶魔于魔界中遁逃、消弭，而失踪近千载之‘彼者’，却曳残躯几于结界摇荡之时重归魔界。”
她阴冷的视线紧盯着陈单凌，咧开无法闭合的、生长着畸形獠牙的嘴部，似笑的嘴角像是向下压了压，
“您既未曾消亡，为何不回魔界？”
“在问这么多问题之前，你似乎应该先把魔号告诉我。”
“……臣，刺夜。前些时日，臣与您曾交手一次。”
话音刚落，刺夜只觉眼前连“血影”的光亮都不见了。
一阵天旋地转，身躯似乎慢慢浮空。
再一回神，她环视周遭，发现自己似乎正处在一个容器中。
有话语声隔着一道极厚的“墙”隐隐约约地传来，但她听不真切。
“陈兰！你咋样啊陈兰？”
“陈兰现在清醒了，但以她现在的状态，可能活不了太久。”
陈兰体表的魔瞳撤去，皮肤上仅留着一道道比手掌还大的伤口狰狞地绽开。
血肉早已自体内溃烂，发出淡淡的臭味。
“那还有救吗？您有没有办法……”
陈单凌沉吟一声，无奈：
“你先陪着她，我们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