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质当风云
一：骨铃引路
巫族圣地，蜿蜒曲折的盘山道隐匿于氤氲雾气之中，周遭弥漫着古朴而神秘的气息，每一寸空气都仿佛在诉说着久远的传说。粗壮的古藤从峭壁垂落，其上悬挂着万千青铜铃铛，宛如夜空繁星，在轻柔山风的吹拂下，发出细微的 “叮叮” 声，那声音仿若穿越千年岁月的低语，缓缓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蛮一袭黑衣，神色凝重地伫立在道中，她抬起纤细却有力的手，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锋利的刀刃划过指尖，殷红的血珠迅速渗出，在指尖汇聚成饱满的一滴。阿蛮轻轻一弹，血珠如流星般精准地落在铃舌之上。
刹那间，铃舌上的噬金蛊像是被注入了蓬勃的生命力，原本蛰伏的蛊虫纷纷苏醒，它们振动着薄如蝉翼的微小翅膀，齐声嗡鸣。那声音起初低沉喑哑，仿若远古传来的叹息，随后音调逐渐升高，交织成一段神秘而古老的音阶。这音阶仿佛拥有某种神秘的魔力，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缓缓揭开了岁月尘封的厚重帷幕。
随着悠扬的铃声悠悠飘过，原本平淡无奇的岩壁上，竟缓缓浮现出一道道荧光纹路。众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岩壁，只见纹路越来越清晰，一幅巨大的当票图腾逐渐显现。阿蛮的眼眸瞬间瞪大，目光紧紧锁定在图腾之上，质当物栏处，“噬金蛊母” 四个古朴大字清晰可见，而利息一栏，却诡异的渗出黑血，那黑血如蜿蜒的蛇，缓缓蠕动，仿佛在警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这便是我族‘万蛊当铺’的入口。” 阿蛮的声音略带沙哑，其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紧张。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图腾上的裂痕，那裂痕犹如岁月的伤疤，承载着巫族往昔的荣耀与沧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往昔母亲掌管当铺时的追忆，也有对即将开启的未知旅程的深深担忧。“六十年前母亲关闭当铺后，质押库的禁制便只有圣女血能够重启。”
话音刚落，她腕间的青藤纹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突然暴长，如灵动的青色蟒蛇，瞬间缠住了试图阻拦的巫族守卫。阿蛮心中猛地一震，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巫族最为神圣的地方，竟会有族人对自己出手阻拦。当她的目光落在守卫颈后那枚散发着诡异光泽的天地银行铜钱印时，眼神瞬间变得如寒夜的冰霜般冰冷，心中涌起无尽的愤怒与疑惑：这铜钱印究竟代表着什么？为何会出现在巫族守卫的身上？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二牛见状，立刻快步上前，俯身仔细查看守卫的腰牌。当他看清背面那行细小的文字时，瞳孔猛地一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与不安涌上心头。“甲字七十九号质当品 —— 巫族三长老右眼，当期：永世。” 这简短的几个字，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间，让他不禁暗自思忖：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惊天的阴谋？三长老为何会甘愿质当自己的右眼？这与天地银行之间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联系？
二：当铺尘封
众人怀着忐忑的心情，缓缓踏入万蛊当铺大堂。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千年。大堂内，厚厚的蛛网纵横交错，宛如一张巨大的白色罗网，将整个空间笼罩其中，这里仿佛成为了一个被时间遗忘的死寂角落。
九丈高的青铜天秤斜斜地矗立在大堂中央，宛如一位饱经沧桑的巨人，虽已历经岁月的侵蚀，却依旧散发着威严的气息。它静静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落寞，左侧托盘堆满了发霉的质当契，纸张在漫长岁月的无情侵蚀下，变得脆弱不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随风飘散。右侧悬着七颗长老头颅化石，空洞的眼窝深陷，仿佛在凝视着闯入者，诉说着无尽的哀怨与不甘。
阿蛮的目光在大堂内缓缓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神龛之上。她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缓缓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掀开神龛上的红绸。刹那间，半截断裂的 “质当杖” 映入眼帘，杖头镶嵌的正是噬金蛊母蜕下的金蝉目，在黯淡的光线中，闪烁着诡异而神秘的光芒。阿蛮的手微微颤抖着，轻轻握住质当杖，一股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涌上心头，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母亲当年手持质当杖，在当铺中忙碌的身影，心中一阵酸涩，眼眶也微微湿润。
“当年母亲用蛊母左眼为质，向万蛊当铺借贷十万金砂赈灾。” 阿蛮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被一块巨石哽住了喉咙。“却未曾料到，这笔债早已被暗中篡改成质押全族气运。”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那是对母亲遭遇的痛心，也是对巫族命运的深深忧虑。
梵音挥动着毛茸茸的狐尾，一股柔和而神秘的力量随之散开，扫开了尘封已久的账本。泛黄的纸页在狐尾的轻抚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突然活过来般迅速翻动起来。“开元三年，三长老质当右眼换雷击木；天宝元年，五长老典当情丝购魔界蛊种…” 梵音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山间清泉，却在这寂静得有些诡异的大堂内显得格外突兀。
突然，她的指尖出现一枚星纹铜钱，铜钱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瞬间灼穿了某页账本。“看这里！甲子年冬至，李承业质当《呆账不死诀》上半卷，赎回条件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紧紧盯着账本上的文字，脸上露出惊讶与疑惑交织的神情。
“助巫族圣女关闭当铺。” 李二牛接话时，怀中的下半卷诀法突然发烫，仿佛在呼应着什么。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诀法，心中暗自猜测：这诀法与眼前的一切究竟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关联？为何赎回条件会与巫族圣女关闭当铺息息相关？这背后是否隐藏着一个足以震撼天地的巨大秘密？
三：息蛊算盘
众人沿着狭窄而幽深的甬道，小心翼翼地走进地下质押库。刚一踏入，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仿佛瞬间置身于冰天雪地的极寒之地。放眼望去，十万蛊匣整齐地排列着，如浩瀚星空中的繁星，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神秘而幽邃的光芒。
阿蛮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缓缓走向中央青铜匣。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承载着无数的期望与担忧，轻轻开启青铜匣。就在匣盖打开的刹那，一道刺目的光芒闪过，噬金蛊母的残翅突然暴起，翅脉上的利息算式投射在洞顶，清晰可见：“本金十万金砂，息滚六百甲子，当期届满应付：九千八百万亿。”
这天文数字般的利息，让在场的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是天地银行的复利算法！” 妙真原本带着醉意的双眼瞬间怒睁，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震惊的火焰。“他们竟然篡改了巫族单利计息的古契！” 她的声音在质押库内回荡，充满了不甘与愤怒，那声音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空间，向天地诉说着巫族的冤屈。
李二牛的眉头紧紧紧锁，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他迅速从怀中掏出《呆账不死诀》，将其稳稳地按在算珠上。“呆账对冲第三式 —— 本息剥离！”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充满了自信与决心，青铜义肢上的齿轮飞速旋转，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在齿轮的带动下，竟将六百年的利息凝成实体铜钱，如暴雨般倾盆落下，铜钱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 “叮当” 声，在质押库内回荡。
李二牛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机缘巧合掌握了这诀法，否则面对如此巨额的利息，巫族将永无翻身之日，只能在这无尽的债务深渊中苦苦挣扎。
阿蛮见状，趁机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艳丽而又诡异的弧线。她迅速以血重绘质当杖符文，口中念念有词：“以圣女之名，启用‘蛊债血偿’——” 刹那间，噬金蛊母残骸突然吞下利息铜钱，复眼射出两道刺目的金光，如两道利剑，直指东方。“雷池… 劫金鼎…” 阿蛮心中一惊，她望着那两道金光，心中充满了疑惑与迷茫，不明白这金光所指的方向究竟意味着什么，雷池和劫金鼎又与这一切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四：长老叛歌
圣殿议会厅内，气氛紧张压抑得让人窒息，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每一丝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七大长老的青铜面具静静地摆在桌上，散发着冰冷而威严的气息。
突然，面具同时炸裂，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大厅内回荡，仿佛是命运的警钟被敲响。大长老的左眼窝爬出一只洗钱蛊，蛊虫蠕动着，身体上的黏液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它缓缓吐出一团黑账，黑账迅速膨胀，如汹涌的黑色潮水，瞬间裹住神像，仿佛要将神像吞噬，让整个圣殿陷入无尽的黑暗。
“圣女归来正好，快在质押契上按印！” 大长老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如同寒夜中的恶魔低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阿蛮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熊熊怒火，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燃烧。她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挥杖向前，质当契约在杖头的牵引下，悬浮半空，仿佛在与黑暗势力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用噬金蛊母质押九千八百万亿？族老们当巫族子民都是呆账吗！” 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不屑，如同一把利剑，划破这压抑的气氛，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她绝不屈服的意志。
她猛地掀开地砖，露出埋藏在地下的血契原件。“当年质押的仅是蛊母左眼，利息不过年利三分。” 她的手指颤抖着，指着血契上的文字，心中为族老们的背叛感到无比痛心，那是对巫族的背叛，也是对她心中那份信仰的背叛。
三长老突然暴起，他的道袍下钻出天地银行的追债使，那追债使身形高大，全身散发着邪恶的气息。“既然识破，就用圣女心头血祭鼎！” 随着他的一声怒吼，七具青铜棺破地而出，棺盖刻着 “李二牛质当品” 字样，那冰冷的字迹仿佛是死亡的宣判。
阿蛮心中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族老们竟然如此狠毒，连李二牛也不放过。愤怒、担忧与不甘在她心中交织，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仿佛在这一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你们忘了，万蛊当铺谁主沉浮！” 阿蛮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将质当杖插入心口，一股滚烫的蛊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圣殿梁柱。那蛊血仿佛拥有生命，在梁柱上蔓延，散发出诡异的光芒。梁上垂落的青铜铃铛感受到蛊血的力量，齐响起来，那声音如同一首激昂的战歌。十万蛊匣应声开启，沉睡的质当蛊群苏醒过来，如汹涌的潮水般，向着叛变长老扑去，将他们撕成碎片。
阿蛮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有对叛徒的愤怒，那是对背叛者的深深唾弃；也有对巫族未来的担忧，未来的路还很长，巫族该何去何从，她的心中充满了迷茫。
五：当铺新生
黎明时分，柔和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纱幔，轻柔地洒在大地上，给万物披上一层梦幻般的金色外衣。李二牛静静地站在重组的天秤前，神色凝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责任。左侧托盘盛着《呆账不死诀》全卷，那诀法仿佛承载着无数的秘密与力量；右侧是噬金蛊母重生出的左眼，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阿蛮缓缓走上前，她的步伐坚定而有力，将质当杖横于秤杆。“以诀法为质，赎回巫族六百年息债 ——”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充满了希望与决心，那声音仿佛穿透了云层，直达天际，向世界宣告着巫族的新生。
天秤轰然平衡的刹那，雷池方向传来钟离衡的怒吼。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仿佛是失败者的最后挣扎。质押库深处浮出李承业的留影，影像有些模糊，仿佛被岁月蒙上了一层薄纱，但声音却清晰可闻。“牛儿，真正的当铺该救急扶弱，而非吃人绝户。” 光影缓缓指向东方，“去雷池取回为父质押的… ” 留影突然被铜钱击碎，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在空中，仿佛是一段被尘封的记忆就此破碎。
“他质押的是自己轮回。” 梵音轻轻拾起留影残片，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那哀伤如同夜空中的一抹乌云，笼罩着她的眼眸。“六十甲子不得往生，换你母子平安。”
李二牛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阵刺痛，仿佛有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从未想过，父亲为了自己和母亲，竟然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他的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感激与愧疚，暗暗发誓，一定要完成父亲未竟的心愿。
阿蛮将新铸的巫族当票塞给李二牛，票面利息栏刻着 “情义无价” 四个大字，那字迹刚劲有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从今往后，万蛊当铺的规矩 —— 呆账可活，高利当斩！”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仿佛在为万蛊当铺的未来描绘一幅美好的蓝图。
李二牛接过当票，紧紧地握在手中，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好万蛊当铺，守护好巫族的未来，让万蛊当铺成为巫族的希望之光，照亮他们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