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
躲在土里的卡梅欧解除替身,一动不动,心里发颤。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麻溜的跪地求饶。
这一笔暗杀的买卖,是他就业史上最大的败笔,迪奥甚至都没付给他定金,空口白牙的忽悠一通。
自己就傻不愣登的埋头往前冲。
现在输了,亏大发了。
顺风顺水时,大多数人不会反思自己的过错,胜利冲垮谨慎,麻痹谨小慎微的个性。
认为自己乃是天命,所有的一切都是应得的,凭本事得来的。
只有遭遇人生的滑铁卢,孤苦伶仃,一无所有的时刻,才会回首过往。
才发现自己此前的荣耀,掺了多少的水分和偶然。
陡然惊醒,冒出一身冷汗,原来站到如今的位置,不过是幸运使然。
这种瞎几把想,世人一般称为走马灯。
卡梅欧就处在这种状态下,欲哭无泪。
可惜,用来呼吸的吸管还是被波波和阿布德尔发现了。
对付这种骗子,害人无数的混蛋,不必手下留情。
两人装作未发现卡梅欧的藏身地,故意往吸管里扔了许多脏东西。
泥沙、蜘蛛、蚂蚁以及点燃的火柴、热乎的汤水……
土里面,自欺欺人失败的卡梅欧,撑不过去这接二连三的捉弄,坦然接受了自己被发现的事实。
从土里一跃而出,卡梅欧积极发挥自己做骗子的天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猛磕头,声音凄苦委屈,带着害怕的颤抖。
“我是上有老下有小,执迷不顾好赌的爸,八十岁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生病的妈,几十岁辍学不良的弟弟,风韵犹存病弱的老婆,三岁嗷嗷待哺的孩子。
都要靠我一个人照顾啊。
可恨那迪奥,抓了我爸妈,把弟弟揍到再起不能,强占了我老婆,把孩子当成人质。
就是为了威胁我来伤害你们啊。
我这,都是被逼的。”
卡梅欧叽里咕噜一顿话,把波波和波鲁纳雷夫整不会了。
两人面面相觑,做不出决定,主要是眼前的人说的太过凄惨,眼泪下雨似的,哗哗的泪珠子直往下掉。
拦都拦不住。
哪怕是演的,也能获得奥斯卡小金人奖了。
卡梅欧在心里讥笑两人的犹豫不决,演员能和他比嘛。
演员演不好戏,顶多也就是被观众骂街。
当骗子这一行,你要是演的不够真情实意,让人家一眼揭穿了。
往好里说,顶多是目标不搭理你,遭人驱赶嫌弃。
往严重里说,那可是要命的买卖,碰上个一肚子窝火,虎不拉几的直愣子,轻则打出屎,吃不了兜着走。
重则是要见血的。
他这几十年行骗得来的演技,你们识的破嘛。
识不破,没那个能力的。
明明是跪着,卡梅欧还是翘起头,快速的扫视了一眼,眼前两人,二打一。
优势不在我,暂且撤退,以待来机。
“两位大人,你们打死我算了,我好惨啊,”卡梅欧往前一扑,波波两人谨慎的退了两步。
拉开距离,同时替身守在一边,预防卡梅欧的突然暴起。
卡梅欧看见两个人默契的后退后,哭的更加伤心了,嘴翘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身子一扭,朝水里跳过去。
这是他的逃跑路线哒。
当然,卡梅欧可是表演界的老艺术家,嘴上喊得和心里说的肯定不一样。
“你们连杀了我都嫌弃,我不活了,我跳水自杀算了。别拦我,谁拦我,我就拼命。”
“想死,满足你啊,”卡梅欧的耳边,风声里传来男人戏谑的声音。
是桑塔纳,在一边看戏看了个爽的他,下场了。
手一把薅住卡梅欧的头发,在水里进进出出的摁着,拔出,清洗头部。
水里咕噜咕噜的冒泡个不停,但桑塔纳总能把握时机,完美的让卡梅欧维持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
“你的这张脏嘴,把多少你骗的血本无归,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自己清楚。
说真的,你要是马上死了,倒还是种解脱。
你的替身是[审判]啊,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交到受害者的手中,让他们审判你一次,看看他们会不会饶了你?”
“不,不要,”卡梅欧抖如筛糠,面若死灰,声音颤抖,鼓起了此生的最大勇气恳求道。
“杀了我,就现在杀了我。”
桑塔纳笑了,像是摸狗一样搓了搓对方低俯的头。
“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回去的路上,波波手肘戳了戳桑塔纳身体,小声问道。
“真要把那家伙送到受害者手里,执行私刑嘛。”
桑塔纳叹气,“你猜为什么承太郎他们都不问我。”
“唉?”波波挠了挠头,眼里清澈的愚蠢问道,“为什么。”
“骗他的,怎么可能交给受害者执行死刑,这家伙小金库一大堆,都是骗人赚的,他一死了之,死无对证,这些钱不都便宜银行了。
吓一吓他,到时候肯定会老实交代,省去了不少麻烦。”
“可是,”波波还是不解,“你能一口气让他说出有所隐藏的小金库吧,何必多此一举。”
“哦,千金难买爷高兴,我乐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桑塔纳说完,便不再言语。
后来,桑塔纳了解到,卡梅欧的存款,比他骗人骗的钱还要多几倍。
卡梅欧是个人才,手握大量现金,干起了不少买卖,本人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
但是,唯独热爱刺激的他,对那些不停自己涨的数字不感兴趣。
他喜欢亲自动手,去骗,去接下任务,这样获得的钱,才能给他实质化的享受。
就像有钱人,一切的物质享受都唾手可得。
无所事事的他们,只能不断地刺激自己,用常人眼中的所谓“作死”。
满足多巴胺的分泌。
果然,人就是贱皮子,对现有的物件毫不珍惜,拼命寻找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