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着凌婠,心中不满,一个弃妇,怎么精神头这么好?
面色红润如同初春的桃花瓣,一双大眼睛里似乎有盈盈春水,那红唇更是娇艳欲滴,眉如远山含黛。
发丝光滑而有光泽,虽是没有披散着头发,梳成了妇人的发髻,但仍可看出来那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墨色光泽。
柳腰花态、妩媚明艳,美的不可方物。
孙雪薇皱眉,一个女人怎么能美成这个样子?
她被裴成言悔婚了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就该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自怨自艾,就该紧张不安面露羞愧之色,而不该是如今这副神采奕奕,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好模样。
孙雪薇细长的柳叶眉蹙起,丹凤眼微微眯起,难道是因为落水了,才使得她性情大变?
孙雪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说道:“凌婠,你才被谨诚退婚,转头就嫁给了二叔,是不是早就和二叔有了首尾?!”
孙雪薇用手捂着嘴巴,可手并没有真的捂住嘴巴,只是做做样子,这句话的声音也不小,周围的闺秀们全都听见了。
一时间,看向凌婠的目光里满是鄙夷。
凌婠冷笑:“首尾?我和二爷清清白白,成婚的前两日才见过面。”
“至于你,怕是你在我和裴成言有婚约的时候,就和他有了不可言说的关系。大家方才可都听到了,孙雪薇直呼裴成言谨诚,这谨诚正是裴成言的字!”
“如今你还没嫁给他呢,就称呼起了外男的表字,未免也太过亲近了些。”
“孙家是书香世家肯定有好好教你规矩,你能如此称呼裴成言,那肯定是早就和他有了私情!”
孙雪薇一怔,方才是自己大意了,私下里都是这么称呼裴成言的,她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凌婠怎么这般敏锐?!
凌婠追问:“孙小姐不必转移话题,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头上这发簪是从哪儿来的?在哪家首饰铺子买的,可有票据?”
孙雪薇一时无言,回答不上来。
凌婠上前一步逼近她:“我来帮你说吧,这是裴成言送给你的,是他从我嫁妆里头拿出来送给你的!”
“至于这尊卑,二爷如今健健康康的,三爷也是正当壮年,你想要踩着裴成言攀上高枝,妄图日后当上侯府夫人?你想的倒是美。”
几个围在孙雪薇身边的闺秀们议论纷纷:“这么说,孙雪薇是在裴成言还没有取消婚约的时候,就和他相识还勾搭上了?!”
“啊,孙小姐看着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现在看人哪里能简单的只看面相?恬不知耻!”
在场的闺秀们都是有头有脸的,将来都是要进豪门大院当主母的,此刻这么一听把自己一带入,都开始气愤了起来。
夫君拿着自己的嫁妆银钱送给旁的女人,还让正妻颜面扫地,怎能不生气?!
而且,听了凌婠的话,大家伙儿这会儿也想明白了。
就算是裴家大爷二爷都不成了,爵位到了三房,那也要等三爷死了才能落到他儿子裴成言的头上,她们这么早就把孙雪薇当成侯府夫人来巴结,为时过早!
孙雪薇见方才还站在自己这边的闺秀,被凌婠三言两语的就带偏了,她忙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
她眼眶通红,哽咽道:“你何苦如此咄咄逼人,我把发簪还给你就是了。”
凌婠也学着她的样子红了眼眶,声音比她的还要凄苦委屈:“我哪里咄咄逼人了?雪薇姑娘如此说我,我好生伤心。”
凌婠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悲痛欲绝地这么一演,给孙雪薇整不会了。
她本就生的美,这么一哭一哽咽,看的人心都要碎了。
看热闹的闺秀也看愣住了。
凌婠收放自如,将眼泪一擦,又恢复了如常的模样:“哭,谁不会哭?”
“若是装可怜管用,那还要奉天府尹做什么?杀人犯杀了人哭一场就不用偿命了?盗贼抢钱哭一场 就不用还钱了?”
“你自己不占理没讨到便宜,就说我咄咄逼人,孙雪薇,你不禁夸啊,刚说完你好歹也是书香世家出来的,怎么还能如此不知礼数,造谣生事呢?”
孙雪薇又羞又恼,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就想要丢到地上,可身边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是要维持温婉的模样,将发簪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连翘立刻上前一步将发簪收好,小声嘟囔着:“你戴过的发簪,脏的很!我回去可得好好洗一洗才能给夫人戴。”
凌婠抿唇一笑,随即,她看向身旁的众闺秀嗤笑一声:“姐妹们,你们可要当心着些,这毒蛇啊可滑溜着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窜到了你们的身上!”
“千万不要和孙雪薇走的太近,不然,哪天一个不小心,咄咄逼人、善妒狠心的帽子,就要落在你们的头上!”
“唉,我这么一个宽厚良善的人,不过是在这里站了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和她说了几句话,她就这般说我。明天,怕是京城里到处都要传开了我凌婠是个盛气凌人,心眼子小的妇人喽!”
闺秀们一听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低声议论着此事,面露鄙夷惶恐之色。
看孙雪薇那心虚的样子,肯定是凌婠占理。
之前都传,凌婠是不堪相与、没有规矩的泼辣悍妇,可如今看着凌婠说话有理有据,而且脸上始终带着笑,看着是蛮和气的一个人。
若是换做旁人,撕烂了外室的脸的妇人也不是没有。
而且,先前孙雪薇还说了凌婠不少坏话惹得众人一阵同情,如今看来,她们都被她的模样给骗了,她说的话未必就是真的。
听了凌婠的话,孙雪薇彻底愣住了,凌婠怎么忽然这么伶牙俐齿了?
从前的她是个直脾气直性子,她今日是故意戴了这发簪,就是等着激怒凌婠之后,凌婠动手来抢,她顺势摔倒也好叫众人都知道凌婠是个母老虎的性子。
可一切都没有按照孙雪薇料想的那般发展。
孙雪薇的眼珠子疯狂乱转,她忽而想到凌婠嫁给了一个身有残疾的人,裴青寂可是个瘸子!
二房总是撑不住的,等裴青寂死了,凌婠无人撑腰,不还是要落到她的手里!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忽而又好了起来。
孙雪薇挺直了腰板,扯出一抹笑容来看向凌婠:“侯夫人何必如此危言耸听,以后我进门还要叫你一声婶婶,以后可是一家人呢。”
凌婠一摊手:“大家伙儿听听,我说的没错吧,这会儿又开始说我危言耸听了,这孙小姐以后嫁到我裴家,怕是要鸡犬不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