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迟为了在家多待会儿订了凌晨的飞机票。温韶倪躺在床上听着他窸窣的起床声,浴室传来的洗漱声,去衣帽间的脚步声……
半个多小时后,薄荷味凉凉的唇在额间印了一下,沈亦迟在床边站了许久,温韶倪始终合着眼,直到关门声响起。
她起身下了床,默默站在门前盯着门把手,肩膀开始不住地颤抖,泉水般的眼泪涌了出来,眸底满是深秋般的悲凉。
然而门把手却不适时地突然转动了一下,温韶倪瞳孔微阔,大颗的泪珠跌落,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从外面打开的门就撞到了脑门上。
“啊!”温韶倪顿时捂住额头痛呼。
门外的沈亦迟脸色一僵,霎时慌慌张张地进屋查看,“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站在这儿?”
他捧起温韶倪的脸,看到殷红含泪的一双眼时胸口蓦地一滞,“很疼吗?我揉揉……”
温韶倪觉得丢人,躲开他的大手,低头抹掉眼泪说:“我没事,就是撞到眼睛了,你别管我了,还得赶飞机呢……”
话还没说完,身子突然被一股力量拉入宽阔温暖的怀抱,雪松香瞬间充斥鼻尖。
沈亦迟一只胳膊揽着温韶倪的腰,另一只手轻揉着她的额头,语气既惊喜又疼惜,“是不是傻,舍不得我就追出来呀,为什么要躲在门后?”
热泪再度滑落脸庞,温韶倪抬手紧紧圈住他的窄腰,侧脸贴在温热宽阔的胸膛上,左耳仔细聆听着有力的心跳声,这个人的一切,美好得让她不想撒手。
沈亦迟自胸腔发出满足愉悦的笑声,下巴搁在温韶倪的发顶,轻声说:“我还没走呢?你就开始想我了。”
他放下搁在额间的手,双臂紧紧拥住怀里的人。温韶倪很瘦,与他高大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着,几乎要融为一体……
十几个小时后,新西兰
“迟哥,对方预约了晚上六点的餐厅。”程鹏在的士上看着pad对沈亦迟道。
沈亦迟摆弄着手机,“嗯,先去酒店换身衣服。”
到酒店后程鹏打开了巨大的行李箱,打算先帮沈亦迟把行李整理出来,结果却吓了一跳,“老大,您以为来的是北极呢?”
他拎着嘭一下跳出来的蓬松长款大黑衣,目瞪口呆,“要这么大件羽绒服?”
沈亦迟挑眉笑了笑,眼里满是柔情。
程鹏眨巴了下眼睛,抿住唇心中了然。
“哥,我帮您好好收进衣柜!”
“放着吧,晚上回来我自己收拾。”沈亦迟扬着唇,拿了件高领羊绒衫和深花灰色大衣,又取了粉底。
他哼着小曲进浴室换了衣服,给头发上了发蜡,梳了个干练的大背头。眉眼深邃,鼻梁英挺。
而后耐心地往手背抹了一层又一层粉底液,将纹身全部遮住后才重新将小鸟婚戒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他低头晃了晃干净的手背,白金婚戒在白炽灯下闪烁着光芒,引得人温朗一笑……
温韶倪收到沈亦迟的落地信息时正在外面开车,她晚些才打了个电话,问沈亦迟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清楚,可能要比较久吧。”沈亦迟在酒店外迎着冷风含糊其辞,程鹏裹紧大衣觑了沈亦迟一眼,不是返程机票都买好了?
沈亦迟勾唇坏笑,“又开始想我了?”
温韶倪没反驳他,只淡淡说:“你确定时间就告诉我一声。”
“嗯。”沈亦迟低声应道,尾音拉得有些长,程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不容易等老大挂了电话,程鹏打开了临时租的座驾车门,一边恭请沈总,一边笑问:“老大,您是打算给太太一个惊喜么?”
“你懂什么?她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才会时刻挂念着,这叫小别胜新婚。”沈亦迟满脸悦然。
程鹏笑嘻嘻道:“哎呦,我的哥,真羡慕您!”
……
次日
阿浩无所事事地在老宅守着,裕妈见他整日跟条大竹竿般立着,终于打发他去花池除草了。
沈亦迟打电话过来时他正灰头土脸地蹲在月季丛中。
“迟哥。”阿浩的声音有些幽怨。
“我老婆在做什么?她怎么没接电话?”沈亦迟凛声问。
阿浩:“……老大……不是,沈总,您只让我守着老宅,没让我跟着太太。”
沈亦迟:“我没让你吃饭你怎么三餐都不落?”
“……太太今早开车出去了,应该是去练车。”
“她一个人去练车你tm不跟着?”电话里,沈亦迟顿时破口大骂。
好在恰此时,远处的林荫道驶来了一辆帕拉梅拉。
“……迟哥,太太回来了。”
“嘟——”
电话立刻被掐断,阿浩幽怨地关了手机,站起身抖了抖蹲麻了的腿。
温韶倪一边接电话一边下了车,路过站在草坪上的阿浩时礼貌地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沈亦迟在电话里问。
“我在开车,不方便。”
沈亦迟心里有些闷,他想问不能停车先接电话吗,但想到在路边停车对于温韶倪这样的新手来说可能很困难,又噎住了话头。
“下次载着阿浩去。”他命令。
“不用了,有陌生人在后面我紧张,而且我只是在附近转转,又不走远。”温韶倪答。
“只在附近能转这么久?”沈亦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我不是开得慢嘛?”温韶倪不太好意思道。
沈亦迟没再狐疑,唠叨了两句,“开得慢好,开慢些安全。”
“你什么时候回来?”温韶倪孜孜不倦地问。
沈亦迟这次没有再吊着她了,笑道:“后天见。”
温韶倪的睫毛颤了颤,有些失神,“这么快?”
“什么?”沈亦迟的声音蓦地冷了下来。
温韶倪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一直说不准时间,我以为会拖很久才回。”
“你不想我早些回来?”
“当然不是了……你在外面注意身体,别太辛苦了。”
“……”
沈亦迟开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温韶倪着急打断,“阿迟,我手机没电了,我们明天再聊!”
“我们晚上……”
“嘟——”
远在新西兰的沈亦迟拧眉放下了手机,程鹏站在他身后紧紧绷着唇,不是小别胜新婚吗?才出来几天感情就冷了?
次日
市区某家置业公司门口,一辆晶蓝色的帕拉梅拉稳当地停入了狭窄的停车位,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披着长发的女孩下了车。
玻璃门从外面被推开,柜台前的经理见到熟悉的脸立刻扬起热络的笑,“呦,小姐,您来啦!”
“我要租昨天看的第三套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