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晖把他被徐峥咬过的胳膊亮出来,那一处并不严重,却能看到遗留下的轻微的牙印。
阮织走到他面前,弯腰观察了他一番。
因为在不想错过任何信息,她跟薛晖贴得很近,林秉声站在不远处抿了抿唇,而林齐深站过去把她拉远一点:“朱姨,他万一咬你一口怎么办?”
薛晖发抖着反驳:“我才不会!”
阮织若有所思。
她问:【丧尸病毒会有潜伏期吗?被感染者咬中一定会被感染吗?】
“好恶毒”:【前期的丧尸病毒势不可挡,被咬一定会被感染,而等待发作时间则是它的潜伏期。根据人的体质各异。】
她的表情凝重起来:【林秉声被咬了。】
【林秉声在剧情里没有出现,被咬就被咬吧。这可能是剧情在矫正。】
见她一直不说话,薛父薛母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凑到阮织面前,迭问:“我儿子没事儿吧?”
阮织道:“不知道。我不是医生。”
“那你在这儿看半天看什么呢?!”薛母急了。
林齐深挡在阮织身前,也生气了:“你吼什么,与其跟我朱姨嚷嚷,还不如带着你那弱不禁风的儿子去医院!”
老师赶忙过来劝架:“家长们都冷静一下,这是不是传染病还没有定论呢。”
薛母憋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害怕什么,编造谎话全凭一张嘴,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薛晖一瘪嘴,嚎得更大声了。
老师满头大汗,道:“薛晖妈妈,您也不能这么说啊。”
阮织从林齐深后面出来,对老师道:“您还是去把徐峥请过来看看吧。”
老师看她一眼,慌慌张张地出去了。
阮织感到自己的衣摆一沉,她低头看去,林秉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离她两步远,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只好伸出莹白的手小心翼翼地揪住她的衣服。
“我会有事吗?”他问。
即使有答案,碍于林齐深在场,阮织孩是坚定道:“不会。”
但似乎并没有安慰到林秉声,他攥阮织的手愈发用力,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阮织轻轻叹了一口气,往他那边移了两步,并牵起他的手,再一遍道:“没事的。”
林秉声不抖了,过了一会儿,他悄悄地,自以为不会被阮织注意到地身体挪动了一下,更亲密地贴上她。
徐峥很快在老师的带领下进来。
这下谁也没办法包庇他,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异常。脸色发青,瞳孔的黑白比例明显不协调,白色像是要将黑色吞噬。
咯噔。
众人的心仿若掉进冰窟,发出清脆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们不可置信地打量着这副模样的徐峥。而徐峥恍若无知,还拽着一张脸问:“你们叫我过来干什么?”
林齐深喃喃出声:“跟他打架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来着……”
与他们的反应不同,阮织表情淡淡的,确认徐峥的确被感染后,她从包里取出一张二十万元的支票塞到还是木头人的薛母手里,一手牵着林秉声一手拉着林齐深走出了办公室。
—
“好恶毒”看到林秉声的伤势“啧啧”了两声,没多说什么,但眼底蕴着些许怜悯。
阮织还是按计划带他们吃了顿大餐。
随着电梯升动至顶层,四人落座在落地窗边。从这里几乎可以俯瞰到整座城市。
家家灯火通明,一览无余。明亮的灯光闪烁,不比天上的星辰逊色。
“好恶毒”不屑一顾,执着于点餐。林齐深亦对此景象见怪不怪。只有林秉声坐得笔挺,看起来也不在意,但眼睛的余光时不时瞥向窗外。
吃过饭,阮织命老杨把林秉声的日常用品送到跃然医院,并让他把林齐深和“好恶毒”送回家写作业。自己则牵着林秉声,把他送进了隔离室。
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如此的结果,很平静地接受了,只是隔着玻璃,昂着小脸问:“你会来看我吗?”
阮织道:“会。”
“你现在会走吗?”
阮织道:“不会。”
“那你可以讲故事给我听吗?”
阮织犹豫了一下,因为隔离室的隔音还是很好的,她怕他听不清楚。
林秉声没得到回应,没有失望,退回床上,盖上被子,只露出一双形状好看的眼眸,似躲在洞穴里的兔子般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阮织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留在隔离室的备用机的号码。她看到林秉声听到铃声后,忙不迭坐起来,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她还听到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他的呼吸有些紊乱。
“你想听什么故事?”阮织问。
“我想听有龙的那个故事。”林秉声说。
他的声音细细软软。
阮织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她仿佛听到雪花飘落的声音,簌簌地,轻轻地触碰到她的心尖一下。
她静了两秒,便讲道:“在一个遥远的王国里,住着一位名叫希维尔的公主。但与人们印象中的公主不同,希维尔一点也不符合传统公主的优雅和端庄。她任性、调皮、粗暴,甚至喜欢捉弄保护她的老骑士。王国里的人们对她敬而远之,连国王和王后也对她的行为感到震惊……”
“经过一天的交换生活后,公主和龙都深刻体会到了对方的不易。公主发现,虽然龙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也需要面对孤独和误解;而龙则发现,公主的优雅和端庄背后隐藏着无数的规矩和束缚。最终,他们都意识到自己的独特之处,并决定珍惜自己的身份和生活方式……”
故事讲完,林秉声的呼吸变得平缓,他躺在床上,貌似已然睡着了。
阮织挂断电话,走向传染病科室。她将徐峥、薛晖和林秉声的情况一并告知黄主任。
黄主任推了推眼镜:“所以您怀疑这是一种新型传染病毒?”
阮织点点头:“是。”
“我的确未接手过这样的病例。您是想让我尽快找出解决方案吗?”
阮织道:“不是。您就观察记录一下他的病情,看看还会不会恶化。”
“那要观察多长时间?”
阮织想了想:“半个月吧。”
虽说是半个月,实则一个多月了,林秉声还被关在隔离室,且一切正常。连胳膊上的伤口都好了,就是不见病变的现象。
这一个多月,阮织说到做到,每天不定时去一趟。有时是上班之前,有时是午饭的间隙,更多时候是晚上,她抱着笔记本工作,林秉声就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她。
林齐深有空就往医院跑,不仅带来薯片、饼干、巧克力和奶茶,还拿来漫画书、游戏机和拼图,生怕林秉声会无聊。
他天天缠着阮织问:“秉声妹妹什么时候出院?”
“秉声妹妹快痊愈了吧?”
“她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么还不能出来?”
阮织一开始还会每个问题都胡扯一通,次数多了,就装作听不见。
徐峥早已变异,徐家人隐而不报,导致他们家的人大都有了病化的趋势。薛晖等人亦是,尽管有了阮织的提醒,早早地入住医院,但医院目前并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难题,只能放任病毒侵占身体,最后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这个事情引起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如剧情里写的那般,有人不信,有人不以为意,有人觉得是在哗众取宠,反正都没有太过重视此事,一笑了之。
这处于前期,世界各地每天会涌出四五起这样的病例,社交媒体上都是“xx地出现一人咬伤一人”“惊,一男子与人争执,竟当街把人咬伤”“起猛了,看见一女子在超市大口吃生肉”“这世界怎么越来越癫了”。
阮织知道再过几天,变异人增多,舆论便会变向,也会引起国家重视。到时候这病毒很快就会被控制起来,所以她也不担心。
唯一在她的心里挂着的,就是林秉声还没变异这件事。
她跟“好恶毒”讨论此事也没得出一个结果。
【是不是我们遗漏了什么?】阮织在隔离室外,望着里面正坐在床上看书的林秉声,又问了一遍“好恶毒”。
“好恶毒”也觉得奇怪:【这难不成是什么隐藏支线?】
【就像是新手教程的附加隐藏任务?】
【对。】“好恶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