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寂并没有因为门前的,他的存在而有任何表情,就像平常那样,冰冷而平静的从他的旁边侧身而过。
他确实难以让她有所波动,这一点,让良寂从身边过去的他不由自主的咬住唇角,感到难堪起来。
“您不用怀疑,短时间内情绪爆发促使肾上腺素飙升得以站起来,不过等身体反应过来,就会立刻力竭甚至死亡。”
走廊的医生跟在她身后,贴心并且耐心给出解释。
音色不同寻常,轻快的,唇角也因为不由自主的情绪而微微向上抿起。
他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身为医生似乎天生就有着这样严谨的特性。然而,只要看她一眼,喜悦就会上升唇角。
“你说什么?”医生的话让良寂停下脚,转过头。
医生再次抿住唇,看向她,把头小心的微微低下,双眼得以更加看得清楚她脸上每一分神情。
谨慎的吐出刚刚说的最后两个字,“死亡?”
“那你可不能让她死掉,”良寂脸上出现一分笑,仅在这句话说出去,视线看向他的时间浮现。
几乎让人分不清那是让他上心完成任务的奖励,还是敷衍。
可他知道自己已经为此意乱神迷。
良寂并不合脚的鞋套在脚上,在走廊里发出拖拖踏踏的声响。
像冰冷的雨滴敲击着青石苔,“啪嗒啪嗒”的。
良寂走出医院,看到庄园里的设计师们围着车,终于再也不能走了。
“良寂小姐,您的鞋子很不实用,应该重新设计一双。”
那位外国设计师从身后把一只鞋子捧出来,严肃的看着它说。
这让他们看起来只是单纯的为了鞋子来找她,而不是因为别的,伟大的设计师们为解决鞋子这个难题而困扰。
良寂坐在外面的躺椅上,把腿平放在长椅上,长裙规规矩矩的覆盖住它们,只露出一截上拉的脚踝和小腿。
坐上去后,良寂的手就交叠在一起,放到了大腿上。
除此以外并没有任何动作。
她的腿让她感到痛苦。
但是良寂只有在低头的刹那间似乎有产生疲惫。
这种时候如果再说话就讨人嫌了,哪怕是向她表达喜欢也不行,就是用亮晶晶的眼睛近距离观察她也不行。
于是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其他动作,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连同人也停止了。
直到天黑下去,冰冷的夜风吹到发丝,良寂一直凝望夜色的双眼回过来。
他们靠在车头的身体才直起,插进裤口袋的手拿出来。
这时他们中间有人从车背后拿出一束包好的鲜花过去,送到良寂面前。
良寂看了一眼,在平静的两秒后接过来,那些五彩缤纷的花朵上覆盖着轻若云烟的头纱。
是新娘的头纱。
宗政家要求重新举办一场婚礼,可这是设计师们为自己的新娘设计的。
在寻找良寂的每一秒钟,在良寂不在的每一秒钟,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要行走。
爱情不是全部,尤其对一个人的人生来说,它所占的篇幅,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良寂从粉色的香槟,黄色的蔷薇,绿色的金鱼草中;白色头纱垂在夜空中拂动着,拿起夹杂在珍珠里的贺卡。
「可是良寂,请允许,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献给你。」
对于缺爱的人来说,扔掉它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哪怕不喜欢也像干渴的植物疯狂汲取水源。
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情感扔掉它都是一件不道德的事。
良寂看了一眼,然后直接丢到地上。
他们凝固了一瞬,僵直的低下头,眼珠都变得有些古怪的旋转起来。
就像把他们的心扔到地上一样,悲哀的心都要碎掉了。
心都要碎掉了。
良寂现在其实并不觉得痛,001走后她就用道具,反正它说的对,罚分都交了,不用白不用。
她只是觉得很疲惫,有时候有点力不从心。
也许她真的老了。
他们所献上的时间,不过是她空白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再热烈也永远填不满她的心脏。
良寂直直的坐着。
其中一个人坐上了躺椅的另一头,一只手偷偷摸摸的摸上她的脚,掌心圈住脚踝。
同时抬起眼,小心翼翼的看向她,明明在做着主动的事,好像主动权却在她手里。
良寂瞥了他一眼,觉得有点好笑,干脆抱着胸,直接靠在扶手上。
歪头看着他。
他的手心很热,像一团粗糙的火,因为抚摸他直直注视着她的眼神也燃烧起来,唇瓣微微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