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均安找不到晁允,就安静待在人堆旁听着怪声怪气的刻薄言论和愈发夸大的流言蜚语。无处不在,暗藏的嫉妒和张牙舞爪的讥讽不屑。
统一口径,丑陋嘴脸。陈均安发现这些人大多是男生,眉飞色舞讲述晁允的‘所作所为’,急不可耐将样样出挑的人拉下神坛,最好再装模装样感叹一句:“那么多人舔他捧他,一群傻子被骗了吧。”
陈均安思索着,观察到忙里忙外穿着正装胸前戴朵大红花的主持人。是个长相憨厚喜庆的胖哥。
“想不想要钱?”擦肩而过时陈均安幽幽一句,胖哥还以为是什么恐怖袭击的接头暗号。
“……什么?”胖哥有些紧张。
陈均安耐心重复:“想不想要钱?”
这种人群密集的场所,出现一个眼神冷冰冰的陌生人,无缘无故问出这个问题。胖哥怀疑这人想要报复社会,又或是其他不法行为,悄悄捣鼓屁股后面的手机试图录下证据。
“等下开场的时候帮我念一段词,给你十万。”陈均安俯身靠近,低语:“到时候事情都推到我身上,说是我逼你的。十万块钱想不想要?”
“……”胖哥觉得这人过分诡异,开口就是十万块,还不如彩票中奖来的真实。
视线扫到神秘男生的衣着,流连反复随后定在鞋上无法挪动。胖哥倏然瞪大眼奋力点头:“成,成,成交!”
陈均安:“……”
华大领导这种铁饭碗在可以控制,学生是无法控制的,只有明里暗里的引导。毕竟都是一群还未步入社会的天真年轻人,对于事件理解较为浅显,同时也过分相信规则之下的所谓公平正义。
陈均安从见钱眼开的胖哥那里了解到很多晁允的消息。知道这次的流言蜚语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分别是计算机专业的某寝室几人和狂追猛打无果恼羞成怒的几个男同。
“那计算机几个人,似乎是记恨晁允很长一段时间了。听说是谁谁的女神喜欢晁允还是怎么样的,反正就男生女生之间那些情情爱爱。就那几个男的,喊自己恐同喊的最欢,实际上背地里和小gay们没少搞。”
陈均安拧眉,“这是直男?”
“不知道,反正爽完之后依旧死皮赖脸追求别的女生,得亏没人看得上他们。”胖哥悄悄告诉:“这几个是抠搜男,要AA分手还要精神损失费的那种。”
陈均安神色鄙夷,又问:“还有呢?”
“最近晁允有xing病的传言,就是那几个死男同说的。”
骂完意识到对面这人也是同性恋,胖哥连忙找补:“你和晁允不一样,你们是活的男同。”
“……”
胖哥发现这人话不多,确定对方没有计较后继续说:“有个男的,爱好集邮,就是他说的晁允有传染病一下子炸开锅,好多人信以为真举报晁允,和学校反对抗议。”
这个爱好罕见且独特,不久之前想起听到的某些字眼,陈均安眼眸凝上冷霜,“戴着黑框眼镜的矮个子男生?”
“对对对!就是他!他对晁允简直到了疯魔的地步,各种意淫还尾随过人家。那人很下三滥的,瓜多到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有段时间集邮的男生全是棕色头发高个子,得不到就毁掉,简直太可怕了。”
“……”
陈均安一想到有人在暗地里觊觎、臆想、勾引晁允,呼吸都不顺畅一口郁气不上不下堵着。
胖哥没得到回应也不在意,小声八卦:“你们男同是怎么好上的?亲热的时候不觉得恶心想吐吗?”
陈均安眯眼问:“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晁允这场风波里,你扮演什么角色?”
这个人可真聪明。
胖哥心中感慨,也不瞒着他:“我是墙头草两边都有插手。两边的群聊,我都混到了管理员位置深得他们的信赖。你不知道,他们也是给钱的,虽然几十块几十块的给不算多,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挺好。”
冷冷淡淡两个字,没有表露出内心的想法。无论什么样的借口,陈均安都不打算对造成局面的施暴者宽容。
“事情结束,和你们校领导报我的名字。态度嚣张点,我罩着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念词视频给我,我会把钱转给你的。”
陈均安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叮嘱几句淡定离开。
前往洗手间方向要去洗手,只是碰了碰肩膀,就会有种碰到脏东西的恶心错觉。
……
晁允的手机丢了。
不算贵重,但里面全是陈均安的日常生活照以及两个人的美好回忆。一段感情总得有人不嫌麻烦来记录,陈均安意识不到这点,晁允就花费心思来做。
晁允的手机屏保是陈均安熟睡时微微发红的侧脸。这下手机一丢,他就开始疑神疑鬼,担心捡到手机的人色心大起伸舌头舔屏幕上的陈均安。
愈发心焦,只是想想就完全无法忍受。
陈均安落到别人手里了,晁允急得团团转束手无策。华大的学生格外团结的排斥他,离得远远,素不相识的一些人好心帮他,不多时就会有人好心过来科普。
晁允听上一耳朵,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没人帮他,他就自己找。
下楼梯抬头看见站在圆柱前,眉眼冷然正在打电话的陈均安,晁允下台阶的脚先缩后伸,种种猜测浮现脑海。
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好的传闻?
薄唇轻启,无形又仿若有形的目光落在晁允身上。蓦地笑了下,眼睛微弯,难掩温柔,像是个小勾子直接将晁允勾得找不着北。
“和谁打电话呢,笑成这样。”
晁允有些吃味,忍不住偷瞄通话界面企图记住号码。
陈均安将头侧手机举远,单手揽住人接吻。十几秒的纠缠转瞬即逝,嘴唇上的湿润在提醒他刚刚的一切不是错觉。
“你。”晁允舔舔嘴唇回味,羞涩小声:“还想要。”
陈均安用眼尾随意瞥他,这个眼神,晁允真恨不得把那手机摔碎,将惊慌失措的人连啃带咬直接扒干净。
绑起来,动弹不得只有连连求饶。
晁允眼神灼热,那粘稠视线像是将人从头到尾舔上一遍,全身沾满他的气味。
“……”陈均安挂断电话,问他:“想什么呢?”
“干你啊,还用问吗?”
“……”陈均安沉默几秒,告诉他:“我遇到了传说中,对你有意思的小gay。”
补偿说明:“试图蹭你的那个,被你踹膝盖的那个。”
晁允皱眉,面色不虞:“离这种胡乱上床的人远点,很脏的。他有没有和你要联系方式?你给他了?”
“没有。”
“手机给我。”晁允搂着人边查手机,边往人少的地方走。他知道自己深陷舆论,只想避免连累到陈均安。
原计划应该是费海掩护领陈均安到大堂,晁允表演完准备的节目后,不辞辛苦的好兄弟再悄摸把陈均安送走。
这下好了,人提前早早就到。
准备已久的弹唱也被取消。
晁允在监控死角抱着人埋怨:“太衰了最近……我们要不先回家吧,对不起嘛让你白跑一趟。”
“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晁允憋屈:“手机丢了。那个死变态会偷偷舔你的脸蛋子,说不定晚上半夜三更还会来几发。怎么办呐!我等下还是报警吧。”
陈均安只能听懂手机丢了,后面半知半解。摸了把蓬松棕发,做保证:“我帮你找,半个小时。”
晁允欲言又止,不敢说自己正面临人人喊打的现状。
“调监控好了,这点小事会帮忙的。就算我爸打过招呼,塞点钱还是会通融的。”
这就是陈均安的解决方法,用钱,依旧坚信钱能解决一切。
晁允觉得这办法适合陈均安,幻想着未来两个人在摆满百元美钞的大床上翻云覆雨。真适合。
两个人耳鬓厮磨说了会儿话,时不时接吻拥抱的同时警惕来往的脚步声。
“我不喜欢。”陈均安突然呢喃。
“不喜欢什么?”晁允低头吻他断眉伤疤。
“那些男同性恋。不喜欢别人惦记你,我心里不舒服。”陈均安微耷眼皮上下打量他,问:“不是说我皱下眉头你都心疼?我不高兴。”
晁允理解话中意思好不容易缓过神,勾起笑容,原来是吃醋啊。
瞧这理所当然的态度,仗着他的喜欢和爱肆无忌惮,连闹情绪都是这副高不可攀的姿态,不用低头寥寥几语等着他来爱他。
晁允低笑,滚烫呼吸打在陈均安耳边,猛然迸发出一种渴与馋,喉结滚动嗓音暗哑:“你看到你自己没?陈均安,被我惯成什么样子了都,心里不舒坦故意刁难我是吧,别人惦记我我有什么办法?”
“刚进大学我就和所有人宣布我有主了,就差脖子上套根狗链子把狗绳那端送到你手上。告诉老公,是不是吃醋?”
陈均安嗤笑,带着被拆穿的恼火。拉长音调“哦”一声,“原来你说得对都是假的,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