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强子……”
“爷,爷!”
“我在!”
“你说!”
张文强放下毛巾,大声喊道。
“疼……”
“哪疼,爷,你哪疼?”
老人指了指自己右侧的肋骨,但始终没有说出个具体位置。
“强子,你爷估计是伤到肋骨,要不就是伤到肺了,我是在厕所发现他的。”。邻居女人说道。
“爷,你坚持一会儿,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张文强又拿起毛巾,先把老人身上污秽全都擦干净,随后,和马致远一起,把他抱到了车上。
全程我一直跟着,挂号、急诊、住院……
看着两人忙前忙后的样子,尤其是马致远,所有的费用都是他交付的,我心中突然有些打消了那股念头。
那股邪恶的念头。
人
真的是太复杂了……
善良邪恶、乐观伤心、勇敢逃避……
几乎是所有矛盾体的集合。
如果他今晚没有这一善举,我一定会再次制造机会,取他性命。
可是现在,真的是下不去手了。
我没有忘记他对我做的事,我没有忘记他那恶心的笑,可是,与此刻的他相比,心中无法掂量出两者的分量。
最重要的是,对一个正在做善事的人动邪恶的念头,我感觉自己很不是人。
呵……
我就是这样,就是这么一个纠结的人。
没错,我又分裂了。
太难了,这种感觉太折磨人了。
走出病房,我没有跟二人打招呼,独自离开了。
一路上,风一直割着我的脸,手中的水瓶,盖子已经被我扔掉了。
这瓶毒,没想到最后成了为自己准备的。
苏子砚,你真的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出生在那么一个家庭,注定了你的心理畸形。
心理畸形,注定了你会被人嘲笑。
越嘲笑,就越畸形,越畸形,就越会被嘲笑,这是一个死循环。
最可笑的是,老天爷还给了你一个长的还不错的脸蛋儿。
可是这脸蛋儿,你真的不配拥有。
招来的只是别有用心和无脑乐观之人的内外摧残。
当然,张文强是个很好的人,他尝试在帮我。
但很可惜,我已经病入膏肓了,他那种盲目的乐观主义让我看看还行,但是如果用在我身上,只会感受到那种高高在上的说教。
哎——
算了,结束吧。
我就别给善良的人添麻烦了。
至于嘲笑我的人,死了,他们也嘲笑不了了。
伤害我的人,死了,他们也伤害不到了。
这样想来,我心里舒服了不少。
死
的确是可以解决所有烦恼的终极办法。
……
就在我已经做好充足准备的时候,瓶口刚对准嘴巴,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停在了我身边。
车窗摇下,露出了马致远那张着急的脸。
“苏子砚,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走,上车!”
他的声音很严厉。
我笑了一下,说道:“不用了,马老师,我一人回家就行。”
他走下车,半拉着我坐在了副驾驶。
这样也好,临死前把我心里的话找个人说一下,也算是能让这个世界知道我的死因。
车子缓缓开动起来,马致远率先说道:“子砚,张文强这几天请假,别跟班里同学说他爷爷的事。”
“马老师,我也想请假。”
“你怎么了?”,马致远转头问道。
手里的水瓶被我捏的咔咔作响,整理了一下话语,我回应道:“如果我死了,能让这个世界上少一个灾星,对于我自己来说,兴许也是一种解脱。”
车子猛然停下了
“苏子砚,你胡说什么!”
“好……”
马致远长叹了一口气。
“我跟你道歉,那天是我喝多了,也以为你当时发病,神经错乱,我是一时冲动。”
“不过,子砚,我不会逃避责任的,明天我就去自首,你不要做傻事!”
“自首……”
“呵……”
他这个样子我突然间没有那么恨他了,相反,我更恨家里的那个女人和酒鬼。
他们的冷漠和不在乎,相比马致远的恶行来说,更令人发指。
什么样的父母可以如此这般!
他们难道没有一点人类的情感,我在他们眼里又算什么?
……
“妈,我疼……”
“哪里疼,你别装了,快去做题。”
“不是……”
“妈,班主任……”
“班主任怎么了,是不是又说你了!”
女人立刻紧张起来,她的紧张不是担心我哪里疼,而是听到了我说‘班主任’三个字,进而联想到了我的学习成绩。
花季的年龄,对这件事情太过难以启齿。
我支吾了半天,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我相信,她对成绩再关心,也不足这件事的震撼吧。
“没有,班主任刚才在办公室…… 脱…… 脱了我的衣服。”
女人愣住了,不过也就仅仅愣了几秒钟而已。
她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拿出来一个小瓶。
“子砚啊,你该吃药了。”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妈妈知道了,我去处理。”
她相信了
好吧,我是该吃药了,刚才的事情让我精神太紧张了。
吃完药,我需要睡一觉,相信作为妈妈,她能处理好这件事。
那天夜里,我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
看了一下表,晚上的十点二十分。
糟了,还没有写作业。
我飞快的爬起来,忍着疼痛,想要去冰箱拿点吃的,一边吃,一边写。
习惯性的小心翼翼让我并没有打断女人和酒鬼的谈话。
开始我还很纳闷,他们居然可以安静的在一起说话。
可是,当我听清楚话的内容后,整个人都崩塌了。
酒鬼的声音率先传入我的耳朵。
“我觉得…… 咱们还是有必要给她班主任打个电话问问。”
“打电话?”
“来,苏长河,电话给你,你打!”
“长没长脑子啊,打通了你咋说?”
“我……”,酒鬼一下停住了。
女人继续说道:“到时候你舔着个脸问人家,马老师啊,我问一下,你今天是不是脱我们家子砚的衣服了。”
“疯了,傻呀!”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我也没说这么问,最起码咱们先了解一下情况啊,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