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血流成河、紧张恐慌的景象并未出现,反倒是众人齐聚、鞭炮齐鸣,热闹得像是过年。
“这……什么情况?”朱厌勒住缰绳,眼神里透着一股子茫然。
大街小巷,乡民们手里攥着红彤彤的爆竹,追着那些长相狰狞的“祭兽”满街跑。
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声、大人们的吆喝声、爆竹的炸裂声,混杂在一起,莫名的有些喜庆。
那些平日里难得出现的妖修,此刻也一个个胆大包天,蹲在屋檐,站在树梢,对着场中指指点点,时不时还爆发出哄笑。
“打它屁股!那里毛少!”
“哎呦,笨死了,往它眼睛上招呼啊!”
街边的摊位,因为‘战况激烈’摆不了,但站在院墙上面可以啊!有人索性搭起了梯子,卖瓜子花生,提供茶水,顺带押注赌输赢。
“我押这只兔子!它那腿一看就有劲,应该能撑到一盏茶时间!”
“切,我赌那只羊妖,它那犄角可不是吃素的!”
慕天凰和一众赤牙卫:.......
“少宗主,这……”朱厌跟随慕天凰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眼前这景象,着实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过去看看。”慕天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怪异感。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人群聚集之处。只见城隍庙前,竖着一块巨大的木牌,上面用鲜红的朱砂写着几个大字:
“祭兽,一只五两!”
下面还附有一行小字:
“生死不论,但需保证兽身完整,按比例折算。”
再看那城隍庙门口,人们喜气洋洋地拖着各种“战利品”——有被烧得焦黑的野鸡,有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兔子,还有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山羊……
而此时,那些妖兽狰狞的犄角和爪牙,大家都视而不见。
“五两!您收好嘞!”负责登记的衙役满脸堆笑,将一锭银子递给一位拖着野鸡的大婶。
“多谢官爷!多谢山神娘娘!”大婶接过银子,乐得合不拢嘴。
后面的人满眼羡慕,就算这祭兽长的磕碜了些,但是能换钱啊!
这年头只要能换钱,别说是多长头角的鸡子,这年头鬼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穷鬼。
神牌里神君娘子可说了,只要自个手里有钱,有啥买不来的。
不知不觉间,渡城的娘子们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慕姐姐,你们回来啦!”
洛采采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外围,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慕天凰看着她,眼神复杂。
“这……都是你安排的?”
洛采采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是啊,慕姐姐不是说要‘全杀了’吗?而且大家玩的还挺开心的。”
慕天凰:“……”
洛采采声音软糯,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
她顿了顿,指着那些被五花大绑,蔫头耷脑的“祭兽”:“您瞧,这些‘祭兽’虽瞧着凶悍,实则最怕至阳之物。爆竹炸响,阳气弥漫,它们自然就成了软脚虾。”
慕天凰眉梢微挑,这小山神看着娇滴滴,行事倒是出人意料。
“你就不怕,万一……”慕天凰话未说完,便被洛采采打断。
“不怕。”洛采采笑眯眯地摇了摇头,眼神清澈,语气却透着狡黠,“我信这渡城的百姓。”
……
洛采采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又冲着慕天凰甜甜一笑,那模样,像极了邀功的小狐狸。
慕天凰看着她,眸中神色复杂难辨。这小山神,当真只是个刚得了神位的小神?这般行事作风……倒像极了那些老谋深算的家伙。
而此时,渡城各处,卖炮仗的铺子前,早已排起了长龙。
“掌柜的,给我来十挂炮仗!”
“我要二十挂!不,三十挂!”
“掌柜的,还有没有更响的?给俺来点厉害的!”
……
铺子里的伙计忙得脚不沾地,掌柜的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这炮仗平日里虽也卖得不错,可哪像今日这般火爆?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他一边忙着收钱,一边还不忘扯着嗓子吆喝:“诸位乡亲,炮仗数量有限,大家伙儿可别挤!排好队,人人有份!”
这头炮仗卖得热火朝天,那头,洛采采已经回了神庙。
她坐在堂上,面前悬浮着金镜。镜面上,光点闪烁,正是渡城各处的情形。
洛采采指尖轻划,一道讯息发出:“喂,老甲,货可备足了?这渡城百姓的热情,你可是瞧见了,别到时候供不上货,坏了我的名声!”
玄天镜那头,很快便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催催催!就知道催!老子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拆散架了!你当这炮仗是地里的萝卜,一拔一堆啊?!”
洛采采撇了撇嘴,回道:“少废话!赶紧的!这可都是银子!银子!懂不懂?!”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对了,让厂子里加班加点,多做些威力更大的!这渡城里头,可不止这些小鱼小虾……”
金镜那头,老甲沉默片刻,才闷闷地回了句:“知道了……”
洛采采满意地关闭了金镜,唇角勾起笑意。
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这话果然不假。
她转头,看向窗外。
夜幕降临,渡城却灯火通明。
鞭炮声、吆喝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那些原本潜藏在暗处的危机,在这片喧嚣与欢腾中,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洛采采托着腮,望着窗外,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这渡城,今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