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农田除草可是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
顾斯冷正安心地待在家中,陪伴着陷入产前焦虑状态的吴梦月。
如此一来,顾斯寒与罗一一自然也就不好再搞什么特殊化了。
尽管罗一一拥有原主的部分记忆,但亲自动手除草对她而言却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呢。
虽说她在除草时的步骤并无差错,然而其速度跟周围其他人相比起来,可要慢得多啦。
只见勤劳能干的孙桂香独自一人已经迅速地除掉了整整两垄杂草,并一路除到尽头之后又折返回来。
当她瞧见罗一一居然连一垄草都尚未除完之时,不禁满脸诧异地开口问道:“一一呀,你怎么会这般慢吞吞的?
这速度可不太像你哟!
实在是太慢啦!”
面对孙桂香的疑问,罗一一手上的动作仍旧不慌不忙、有条不紊。
她一边继续专注地清除着杂草,一边淡定从容地回应道:
“从前的我,简直太蠢了,傻乎乎地拼命干活儿,累得要死要活不说,最后不过是白白便宜了他人罢了。
如今的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再也不会那么傻喽!
凡事嘛,当然得以让自己过得舒坦惬意为重。”
听了罗一一这番话,孙桂香稍作思索便觉得不无道理。
毕竟回想去年的时候,罗一一总是风风火火地以最快速度完成属于自己那份工作,紧接着便马不停蹄地跑去帮助那个于海洋。
而于海洋呢,心里显然清楚罗一一的脾性,所以每次干活儿时都故意磨磨蹭蹭、偷奸耍滑,摆明了就是坐等罗一一前来替他收拾残局。
好在现如今,罗一一总算是开窍了。
“说得对,自己舒服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没过多久,孙桂香便敏锐地察觉到,罗一一那不是舒服,那简直是太舒服了。
原来,顾斯寒迅速完成自己的那份劳作后,就毫不犹豫地奔向了罗一一所在之处,并帮罗一一薅草。
不仅如此,顾斯寒还特意为罗一一带来了一把小板凳、一壶水以及几颗色泽鲜艳诱人的西红柿。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罗一一来到地边,温柔地示意她安心坐下歇息。
此时的罗一一悠然自得地坐在小板凳上,轻抿一口水润喉,偶尔咬上一小口西红柿,那模样别提有多惬意了。
孙桂香先是目光定定地凝视着正埋头苦干、奋力薅草的顾斯寒,接着又转头看向一脸满足的罗一一。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家那位“可恶至极”的丈夫——赵大海。
心中的怒火瞬间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噌噌噌噌”地直往头顶冲去。
只见孙桂香气愤地,将手中紧攥着的杂草狠狠扔向地面。
然后满脸怒容、心有不甘地径直朝着自家男人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一场激烈的争吵眼看就要爆发。
同样身为男人,为何彼此之间的差距竟会如此之大呢?
顾斯寒尽管心智宛如孩童般单纯,但却深知如何疼爱呵护自己的妻子。
可再瞧瞧她家的这个男人,怎么就这般木讷不知道疼人呢?
这边,赵大海面对孙桂香突如其来的责骂,起初整个人完全处于发懵状态,呆若木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总算是弄清楚了自家婆娘之所以大发雷霆的缘由——原来是羡慕啊!
只不过,他俩老夫老妻的,早已不再年轻。
若是,他突然跑去帮她干活儿,岂不是要沦为别人眼中的笑柄吗?
赵大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声在孙桂香耳边说,“桂香,大不了回家之后我都帮你干活,现在……就算了吧。”
“算了?怎么,你这是承认你连顾老二都不如了?”
孙桂香气焰嚣张地瞪着赵大海,双手叉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面对妻子如此咄咄逼人的架势,赵大海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低声音轻声哄着:“哎呀,我的好媳妇儿,你就别没事儿找事儿啦。
大不了今天回家之后,饭由我来做,碗也归我洗,这样总行了吧?”
旁边围观的人们,顿时开始起哄起来。
其中一个人大声喊道:“哟呵,赵大海啊,你瞧瞧你,怎么就连自己的媳妇儿都管不住啦?
真是太丢咱们男人的脸喽!”
另一个人更是火上浇油地附和道:“可不是嘛!
这媳妇要是不听话呀,那就该狠狠地揍她一顿。
一次不行就打两次,两次还不行就接着打第三次,打到她老老实实为止。
哪像你这么窝囊废似的!”
“他哪有那个胆子啊?
谁不知道他和孙桂香结婚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打过孙桂香。
他就是个怕媳妇儿怂货!”
然而,对于这些冷嘲热讽,赵大海却是一脸的淡然和无所谓。
他心里清楚,夫妻之间应该相互尊重、相互理解,而不是靠暴力来解决问题。
可就在这时,原本还有些小脾气的孙桂香不干了。
她猛地转过头去,对着那些说三道四的人怒目而视,大声反驳道:“你们一个个的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在我们家里,向来都是大海说了算的!
他之所以不打我,那是因为他知道心疼我,舍不得对我动手。
哪像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家伙,只知道自自己的媳妇大打出手,寻找优越感,我呸!!”
说完,她又温柔地看向赵大海,眼中满是维护之意。
“哎,你……我打我媳妇儿关你什么事?
用得着你在这里为她出头?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孙桂香毫不示弱地与他对峙道:“哟呵,我可没指名道姓说是你!
你倒好,自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认账啦,这不正表明你心里有鬼嘛!
还有啊,张大伟,瞧瞧你那点儿出息,生了那么多闺女,愣是一个带把儿的都没有,这就是老天爷给你的惩罚!”
这番话犹如一把利剑直戳张大伟的心窝子,他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扬起拳头便要朝孙桂香扑过去。
然而,一旁的赵大海眼疾手快,迅速伸出双臂拦住了他。
“张大伟,你想干嘛?
你敢动我媳妇一根汗毛试试!
也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赵大海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张大伟,那气势仿佛能吃人一般。
张大伟被赵大海用力一推,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
他自知不是赵大海的对手,但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于是猛地转过身去,将一腔怒气全部撒到了张翠花的身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张大伟狠狠地甩了张翠花一记耳光。
刚赶来的张翠花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打得摔倒在地。
她捂着红肿的脸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底恨意明显。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只会吃白饭的赔钱货、臭婊子!
嫁给老子这么多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老子要你何用?
今儿个非打死你不可,看看谁还敢拦着老子!”
张大伟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抬脚踢向张翠花。
而这最后一句狠话,显然是故意说给孙桂香听的。
孙桂香见状,心急如焚,本能地上前想要拦着张大伟。
但赵大海却紧紧拉住了她,并低声劝道:“这毕竟是人家两口子的家务事,咱外人不好掺和进去呀。
而且,你管的了今天,管得了明天吗?”
孙桂香眼睁睁地望着被打得鼻青脸肿、头发凌乱不堪的张翠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悔意。
要是自己能管住那张嘴,不贪图一时的口舌之快,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就在这时,张大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她一边用力拉扯着满脸怒气的张大伟,一边大声斥责道:“不好好地上工干活儿,在这里瞎折腾些啥!”
张大伟虽然心有不甘,但面对气势汹汹的亲娘,也不敢再多做反抗,只能任由她将自己拽走。
一路上,两人还不停地嘀嘀咕咕说着话,也不知张大娘到底跟他讲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张大伟总算是稍微老实了一点。
孙桂香见状,连忙走上前去想要扶起倒在地上的张翠花。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张翠花毫不领情,猛地一下甩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并恶狠狠地瞪着她说:“少在这儿装好人了,猫哭耗子假慈悲!
要不是因为你那张破嘴多嘴多舌,我怎么会平白无故挨这顿打!”
听到这番话,孙桂香顿时哑口无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赵大海看到孙桂香一脸委屈和尴尬的模样,他赶忙上前轻声安慰了几句。
在赵大海的劝解下,孙桂香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然后便转身回去继续上工去了。
而这一幕恰好被站在不远处的罗一一尽收眼底。
她静静地观察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等到孙桂香上完工往回走的时候,罗一一突然迎了上去,微笑着递给她一个红彤彤的大西红柿。
孙桂香先是一愣,随即便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感激地道谢:“谢谢妹子啊!
真不知道是咋回事,明明大家都是种菜的,可你家里种出来的菜,味道就是比我们家种的要好得多!”
罗一一心想,灵泉水浇灌出来的蔬菜,与普通井水浇灌出来的蔬菜,能一样吗?
除草持续了好几天,罗一一每天都过得很是悠闲惬意。
不过,也收获了好多的白眼就是了!
像孙桂香那样,平白无故地找自家男人的麻烦的事,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到最后甚至连村长和大队长都被惊动了。
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大队长不得不找上罗一一,语重心长地说道:“为了咱们村其他人家能够保持家庭和睦,要不你还是先回家歇息去吧!”
听到这话,罗一一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犹豫地回答道:“这样不太好吧?
你也知道,我大哥大嫂他们根本就没过来上工,如果我再不出现,恐怕村里其他人又要开始议论纷纷啦。”
这时,坐在一旁的老村长不紧不慢地抽了几口烟袋,然后缓缓开口道:“如果真有谁敢乱嚼舌根说你的坏话,让他直接来找我就行!”
罗一一一听,心中大喜过望,连忙应声道:“好嘞!既然村长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放心回去咯!”
说完,她便动作麻利地向站在不远处的顾斯寒招手示意,准备一同返家。
然而就在两人刚转身之际,大队长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们,着急地喊道:“哎哎哎,等等!
我刚才说的只是让你一个人回去休息,顾老二可得留在这儿继续干活呢!”
罗一一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反驳道:“可是……他该干的活儿早就干完啦!
再说了,我的那份活计,不是可以不用完成了嘛!”
大队长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料到还有这回事,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略微思索后,无奈地退让一步说道:
“那好吧,你让他先把今天的活儿全部干完啊!
至于明天嘛,就让他专心完成属于自己的那份工就行了。”
听到这话,罗一一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也知道不好再继续坚持,只得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着还站在不远处的顾斯寒喊道:“小寒,你还是继续把这些活儿做完吧。”
顾斯寒听到罗一一的呼喊声,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就顺从地走回原地,重新拿起工具开始埋头苦干起来。
大队长则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顾斯寒忙碌的身影,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和赞赏。
只见顾斯寒手脚麻利、动作娴熟,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没过多久便将一堆杂乱无章的任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大队长忍不住转头对罗一一感慨道:“罗知青啊,不得不说,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连像顾老二这样平日里调皮捣蛋、不服管教的家伙,都能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对你言听计从呢!”
面对大队长的夸赞,罗一一连忙摆了摆手,谦逊地回应道:“大队长你过奖啦!
这跟我其实没啥太大关系,主要还是小寒他本来就是个心地善良、很乖的人。”
大队长对此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顾老二毕竟是小孩子的心性,做事情往往缺乏足够的耐心。
若不是因为特别听你的话,依着他往日的性子,恐怕是绝不可能一口气干这么多繁重的活儿的!”
这番话犹如一道闪电划过罗一一的脑海,瞬间让她想起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顾斯寒种种异常的表现。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嘻嘻哈哈、无忧无虑;取而代之的是常常陷入沉思,甚至有时还显得郁郁寡欢。
此时此刻,罗一一突然间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曾经天真无邪、活泼开朗的童年顾斯寒,已经不知不觉中慢慢消失了……
罗一一的心情突然间变得沉重起来,仿佛心头被一块巨石压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猛地站起身来,脸色不太自然地对着大队长说道:“大队长,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需要去处理,先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匆匆转身离去,脚步显得有些慌乱。
大队长并没有察觉到罗一一的异样,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回应道:“行,那你快去忙吧,我会跟顾老二说一声的。”
罗一一独自一人缓缓地走在狭窄而蜿蜒的田垄上,每一步似乎都带着沉甸甸的思绪。
此时,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个天真无邪的顾斯寒的身影。
回忆起与顾斯寒的初次相见,罗一一至今仍记忆犹新。
当时,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喊她妈,还说顾斯冷不认她是不孝,这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不仅如此,晚上睡觉时,顾斯寒也一点儿都不安分,要紧紧挨着她的胳膊才能入睡,甚至还会整个人扑过来抱住她,脑袋重重地压在她的胸口上。
要是不小心挨了骂,顾斯寒就会立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模样,用那双清澈纯真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看得她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而且,他还说她就是他的媳妇,并且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会对她特别特别好。
平日里,顾斯寒也是处处护着她。
当有人欺负她的时候,他总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勇敢地挡在她身前;
为了能让她吃上可口的饭菜,他更是不辞辛劳地亲自下厨学习各种菜谱。
诸如此类的点点滴滴,如同一幅幅温馨的画面在罗一一的眼前不断闪过。
然而,此刻这些美好的回忆却无法驱散罗一一心中的阴霾。
直到晚上进入空间后,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消极情绪当中。
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和顾斯寒说,便径直回到了房间,并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突然之间被冷落的顾斯寒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嘴里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难道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吴梦月的预产期也如那不断迫近的风暴一般,越来越近了。
这段时间里,无论是顾斯冷还是吴梦月,两人都仿佛患上了严重的产前忧郁症似的。
哪怕只是一点点轻微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如同惊弓之鸟般被吓得不轻。
眼看着这对小夫妻如此紧张不安,罗一一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于是,她好心地提议道:“依我看啊,你们俩还是提前到医院去待产比较好。
毕竟那里有专业的医生和设备,相对来说要安全得多呢。”
没想到,罗一一的这个提议竟然一下子就得到了吴梦月和顾斯冷的双双赞同。
接下来,顾斯冷更是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精心筹备起来。
他特意雇来了刘大爷那辆宽敞而结实的牛车,并小心翼翼地把早就准备好的各种衣物、用品以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统统安放妥当。
当一切收拾停当之后,顾斯冷搀扶着大腹便便的吴梦月缓缓登上了牛车。
坐在牛车上的吴梦月,不停地回头向站在原地的罗一一道别。
望着顾斯冷和吴梦月渐行渐远的身影,罗一一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
等到他们再次归来之时,便会迎来新生命的诞生,从此成为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
然而,再看看自己,却始终形单影只,孤独一人!
正当罗一一暗自神伤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一一?
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最近老是不愿意搭理我呀?”
罗一一闻声抬起头来,眼神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随后不紧不慢地问道:“你现在几岁了?”
听到这个问题,顾斯寒明显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惊愕与迟疑。
他迟疑了片刻,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一一,你……你问这个做什么呀?””
罗一一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轻飘飘的口吻问道:“怎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见顾斯寒沉默不语,罗一一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紧接着再次追问道:“要是不想说,或者想撒谎骗我的话,那你大可以选择不说,我是不会勉强你的。”
她的声音虽然依旧轻柔,但其中却夹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恼怒。
此时的顾斯寒敏锐地察觉到了罗一一生气的情绪,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他深知自己不能再隐瞒下去了,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个人认为吧,目前我应该只有 16 岁。
但是,之前我曾经向大哥求证过,结果大哥告诉我,其实我早已年满 23 岁了。”
听到这里,罗一一眉头微皱,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起来。
片刻之后,她惊讶地发现,如果按照这样来推断的话,岂不是意味着顾斯寒每个月的心理年龄都会增长整整一岁?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叹这灵泉水还真是相当的人性化啊!
随后,罗一一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情况,然后淡淡地说道:“嗯,行,我知道了。”
接着便转身迈步向前走去。
这下子轮到顾斯寒感到困惑和迷茫了,他急忙快步跟上罗一一,急切地问道:“一一,难道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话了吗?”
面对顾斯寒的询问,罗一一只是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她的步伐平稳而坚定,同时语气异常平静地回应道:“没有!”
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她再心有不甘,也只能默默地选择接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