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观星院。
“小王爷,这个绣帕还要吗?”小厮竹青见自家王爷身边竟出现了女子的绣帕。虽说已经沾了血迹,但是嘛,以防万一还是问一下。
身上缠着绷带的男人听见“绣帕”二字,眼中蓦然浮现女子泪光盈盈,惊慌失措的水眸。
快速过去,将帕子收入手中。
竹青被吓了一跳,快步过去扶住魏云峥\/
“小王爷,你身上还有伤呢,您直接说一句,小的不就给你拿来了吗?”
魏云峥没回话,只是拿着绣帕静静的看着发呆。
竹青见状,悄悄摆手,带着下人退下。
魏云峥手里拿着棉质的绣帕。上面原本嫩绿纤细的荷叶已经看的不太清了,红色的血迹沾满大半。
说不清楚是何时开始关注她的。
可能是阁楼上的一瞬间惊艳,也可能是赏花宴那晚的灯光对她太过偏爱。
但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更让他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即使那女子没有聪慧镇定的帮他处置伤口,没有足智多谋的为他出谋划策。
有的只是慌乱不堪,甚至力道大得让他的伤口都又严重了一些。
想到这儿魏云峥都忍不住笑出声。
可他就是觉得她很好。
她很听话,很乖,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善良也不莽撞。
他对她就是有点在意。
——
寅时,丞相府,秀月阁。
夏书进屋与冬画换班守夜,进来,便看见冬画已经睡熟了。
夏书摇摇头,上前推了推冬画的肩,轻斥:“小姐叫你守夜,你怎的睡得这般死。”
冬画揉了揉眼睛,说道:“对不起,夏书姐姐,今日不知怎得,格外得睡得熟些,”
“好了,快起来回房间睡,我去看看小姐。”
夏书说罢招招手便上前了。
掀开床幔,夏书只觉心中一跳。
只见玉颜躺在床榻上,脸颊红得不正常,额头密密麻麻的细汗,往日嫣红的娇唇已经苍白起皮。檀口微微张开轻轻的喘着气,也不知是发热多久了。
夏书伸手轻碰女子得额头,烫的一瞬间收了回来。
张口便道:“快!冬画!小姐发热了,你快遣人去通知夫人,叫人拿了腰牌出去请大夫!”
冬画应声快步跑了出去。
夏书替玉颜换掉了身上汗湿的衣裳,让人打了温水来便开始替玉颜擦拭。
可是这温度居高不下,着实让人心焦。
——
林姝迷蒙间听见外面说话声,忍不住将头往身边人怀里挤了挤。
悄声问道:“景郎,外面在吵什么?”
宋景将床幔拉开,轻声下床,披上外衣。
“发生了何事。”
“禀大人,是表小姐院子里的丫鬟,说是表小姐突发高热。”
宋景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林姝披着披风快步走了出来。
“玉颜发了高热?多久了,不行,我得去看看。”话落转身便要走。
宋景一把拉住她,高声道:“没看见夫人穿的那么少吗!来人,替夫人穿衣。”
便拉着林姝进屋。
边走边说:“我知道你担心林丫头,但是外面那么冷,你又穿的单薄。如果你也生病了,那谁来照顾她呢,况且,还有丫鬟婆子在。你也关心关心自己,不要让我难做。”
林姝听了他的话,稍稍冷静下来了一些,便叫赵嬷嬷先过去把关。
“我知道夫君是关心我,夫君放心,人家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林姝明白,如果自己因为玉颜病倒了,宋景不可能不会迁怒于她。
几句话的功夫,林姝便已穿好衣物,她走到宋景面前,低头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夫君再去歇息会儿,还要去上朝呢。”
宋景摇头:“我陪你过去瞧瞧,一会儿直接回来换朝服。”
林姝见此也不再劝。二人相携快步往秀月阁去。
——
清风阁。
宋玉今晚不知为何,难以入睡,手中紧紧握着绣帕与香囊。
慕伍知道今晚主子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似乎是在等什么消息。
直到现在,慕伍方才明白了一点点点。
叩叩叩。
“主子,秀月阁传来消息,林小姐发高热了。”
话音稍落,慕伍便看见眼前的门已经打开,再抬眼,主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口。
宋玉明白自己在怀疑什么,直到现在。
才有了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
秀月阁。
林姝和宋景到时才发现宋玉已经坐着了。
诧异了一瞬,等不及多说什么,林姝便快步进屋去看玉颜的情况。
屋外仅剩宋玉独自面对老父亲突如其来的关怀目光。
屋内,大夫正在把脉。
“怎么样?”
大夫收回手说道:“令千金应是今日受了寒风,加之受到了惊吓,导致寒邪入体,侵扰心肺,这才突发高热。待老夫开下方子使热度退下,然后再按时服用温补的方子,即可慢慢恢复,只是...”
大夫微微停顿。
“只是什么啊大夫,您快说啊!”林姝着急问道。
“只怕是需要将养些许时日了。”老大夫轻轻摇头说道。
林姝猛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养养。
诺大个丞相府还怕养不起个病人吗!
林姝吩咐赵嬷嬷等人去熬药后,便先出了屋子。
这下,宋景先行切断了与儿子的父子情感交流。
林姝:“来人,把今天出去跟在表小姐身边的奴仆都给我叫上来。”
瞬间,丞相府灯火通明。
宋玉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宋珠姗姗来迟,宋玉递了个眼神,宋珠点头便进去看了眼玉颜后快速退了出来。
宋玉询问似的看了过去,宋珠轻轻摇头。
这般严重,竟还未醒。
“今天你们那些人跟着表小姐的。表小姐受了惊吓,竟无一人禀报!怎么,这丞相府是没主人了吗?”
宋玉被母亲的话语收回了心神。听到这句话,心中微酸。
院中仆人跪了一地,但众人皆说冤枉,不知情。
林姝气急,正待宋玉正欲开口时,赵嬷嬷端着药来了,林姝又着急忙慌的喂玉颜服药擦身。
稍过不久,便见玉颜睁开了眼睛。
怯怯开口:“姨母。”
林姝瞬间泪如雨下:“你吓死姨母了知不知道啊,以后有什么事记得说出来,再来这么一遭姨母可怎么办。”
玉颜听了鼻尖一酸,姨母真的很疼爱自己。
“是玉颜不好,姨母还是要照顾自身,玉颜明日便好了,姨母宽心才是。”
林姝听了玉颜像哄孩子般的话语眼中泪意更甚。
但还是怜惜她尚在病中,不忍她强撑着宽慰自己。
抹了抹眼泪笑着开口:“姨母知道,玉颜还是先乖乖睡觉,姨母稍后便去歇息。”
玉颜听了这话,强撑着的眼皮终是缓缓沉了下去。
“好,姨母好好休息,姨母别怪她们,是玉颜今天自己不听话,不怪她们。”
林姝听了眼泪又要下来,只得稍稍仰了仰头。
玉颜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林姝掖了掖被角,轻声叫了玉颜的两个贴身丫鬟进来,嘱咐她们好好照顾玉颜。
——
此时已是卯时,宋景和宋玉已经换上朝服上朝去了。
宋玉派人留下了话,叫母亲轻罚奴仆,给表妹立个威即可,具体事宜他回来亲自向母亲解释。
林姝无法,便直说:“此次是表小姐为你们求了情,每个人罚三个月月俸,下次再伺候不好主子,直接逐出丞相府!”
跪着的奴仆们纷纷开口应是。
丞相府夫人大方,主子人少,家风良好,极好伺候。
三个月的月俸虽不是小数,但也能过得去,但被逐出丞相府,最终的下场便是破草席子或是人手再次倒卖。
奴仆的命,就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