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间。
女子纤弱的肩膀处是男子结实有力的臂膀,邬言初宽大的衣袖和厚实的大氅将女子整个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二人目光相对间,时间的流速减慢,周围的一切皆已远去,心跳如鼓雷。
邬言初看着眼前少女呆愣摇头的模样,担忧的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视线重回女子脸庞。
郝希安回神,周围男子的气息有些太过浓烈,肩处的热度也不可忽视。
郝希安眼睑轻颤,俏脸微红,脚尖在地上不停的轻点。
男子看着女子的模样,轻咳一声后开口道:“站稳。”
看到女子乖巧的点了头,缓慢的离远了些。
郝希安也悄悄摸摸的退后了些。
邬言初瞥见她的小动作,淡淡开口:“走吧。”
郝希安听见话,乖乖的抬脚往前走。
而在几步远的地方观看了全程的青竹和云白则发现。
那有些淡漠疏离的男子渐渐放慢了脚步,落后于那少女身侧,欢欣雀跃欣赏周围的少女并未发现,男子漆黑如墨的眸光总会落在自己身上,荡漾出纯粹的宠溺与关怀。
不过,也许是局外人不知罢了。
几人沿着长胜街兴致盎然的转了一圈。
郝希安的手中已经提上了一盏花灯,小巧精致;邬言初手中也有一盏,捏的紧紧的。
就连身后的青竹和云白手中都各有几盏。
都是郝希安凭自己的本事所得。
邬言初看着身前的人。
脑中还是方才她猜出灯谜时的骄傲明媚的模样,笑颜如花的少女提着亮着微光的花灯,娉娉婷婷的站在自己面前。
有些羞赧地问道:“表哥可要?谢礼。”
邬言初鬼使神差地点头应下,回神间,花灯已经拿在手中。
他有些难言的高兴。
可转眼一瞧,另外两个手中的花灯更是多得耀眼。
心下闪过不知名的情绪,有些失落,有些嫉妒。
少女注意到他的视线,低头似解释一般说到:“那是给爹爹娘亲的,云白和青竹跟我们一同出门,也该是要有的。”
话落,不等男人回应,脸色羞红的少女快步离开。
邬言初心底繁杂的心绪骤然被抚平,少女的话语不停回响在耳边,似微风抚过的水面,波澜迭起。
灯火斑斓的街道上,粉衣女子的身后,白衣男子的眼眸始终不离那一抹窈窕身影,眉眼萦绕柔情,大步追了上去。
天空逐渐缀满繁星,风也大了起来。
邬言初有些担心她的身子。
轻声开口道:“表妹,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少女面上并无失落,依旧是欢欣的神情,听见男人的话乖乖点头。
乘着马车回了尚书府。
郝父郝母也已经赴宴回来。
正在家中等着人回来。
人影渐渐出现。
郝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郝父赶紧扶着人。
郝希安提着花灯走进屋内,唤道:“爹爹娘亲,囡囡回来了。”
这几乎是郝希安第一次单独出门,郝母担心的不行。
听见女儿这句话,赶紧将人搂在怀中,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
而后摸着女儿的脸颊柔声问道:“囡囡今日玩的可好?”
郝希安在娘亲的掌心软软的蹭蹭,不停的点头,甚至还举起自己手中的花灯。
娇声说道:“这是囡囡自己得到的哦,娘亲,是不是很漂亮?”
郝母点头大夸特夸。
郝希安眼眸弯弯,再次开口:“还有娘亲和爹爹的哦。”
郝父郝母面上是惊讶,眼中是期待。
他们向来知道,自家囡囡是个贴心的。
邬言初与郝父郝母问过礼后便安定的站在一侧。
听见郝希安的这句话,上道的接过青竹和云白手中的灯盏,上前一步说道:“姨母姨父。”
郝父见证了这人的一切动作,深深看了一眼邬言初。
郝母接过其中的一盏花灯,看着邬言初笑着道:“今日辛苦子川了,玩的可好?”
邬言初面对郝父刚才的眼神有些心虚,但依旧端的住,听见郝母的话。
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嗓音清朗,说道:“这是子川应该做的,今日街上十分热闹,表妹很聪慧,赢得许多花灯。”
郝母一听,脸上笑意更甚,郝父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二人相处的不错。
几人又说了些话。
郝母回府时便叫人准备饭食,毕竟宫中的膳食在冬季实在难以入口,而郝希安他们两人出府游玩,也必定没有食用东西。
郝母叮嘱过,不准郝希安随意食用外面的膳食。
邬言初也遵循着这一守则。
几人坐在膳厅,享用了一顿元宵和晚膳,郝母还盯着二人喝下驱寒的姜汤后方才作罢。
——
回到院子的邬言初。
坐于书房内。
沉下心来再次温书习字许久后,方才洗漱休息。
昏暗的室内,明亮皎洁的月光照入其中。
邬言初看见那盏花灯卓然独立,在月光下发出微弱的莹光。
像那女子的眼眸。
邬言初想,自己终究还是彻底生了其他念想,但,虽有婚约,仍不相配。
此时此刻,自己应当越发竭尽全力的考取功名。
——
侧身蜷缩在床榻中的女子看着周遭的漆黑。
一点一点回想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抽丝剥茧,细细的揣摩。
郝希安自幼在家中养病,少有其他外出游玩的机会。
她常年待在府中,也无甚闺中密友。
而郝母虽陪在女儿身边,但府内府外的事务常常需要她操持。
也没有过多的机会带着人外出,且京都人生地不熟,郝母也不喜和那些人虚与委蛇,不常外出参加宴会。
而郝父是当今陛下一手提拔,在京都无根基,无牵扯,是实打实的纯臣,忠臣。
皇帝对于此番情况也是喜闻乐见。
故,在郝希安稍显无趣的生活中,她慢慢养成了这种习惯。
每日夜间,独自慢条斯理的回想着今日的一切,今日见过的每个人,做过的每件事。
这也让她拥有了敏锐的感知和极致的观察。
对于今日的发展,郝希安稍显满意。
那邬言初也不是毫无所动。
因此,她不明白。
那个梦中之人怎么可能会是自己。
即使自己初始确实对此婚约无感,但无论如何都不该落得那般地步才对。
除非,那梦并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