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超甲的生命气息再次离开了松山,与上次“死”不同,庄超甲这一次的意识非常明白也非常焦急,要赶紧去到河泊,撞击那个铜鱼权杖的铃铛,回到攻击之前!
一路上都在担心,覃小雨怎么来了?这么猛烈的炮击,她娇小的身躯如何承受得住?
唉,真是个傻姑娘,我不怕死,是因为可以时光倒流,可以“悔棋”呀。你怎么也冲了上来?
必须赶紧时光倒流,救回她的生命。
气急败坏的庄超甲驱赶着生命气息,一下就冲过了滇池边的河泊,来到了滇池最南边的鲸鱼山。
真是越急越见鬼,冲过头了!
庄超甲弄清了地点,赶紧折转生命气息,直扑河泊村。
熟门熟路,“嗖”一下通过那个暗道,还不等庄蹻老祖说话,自己已经知道该干什么了。
我要回松山,救覃小雨!
猛撞那个铃铛!
铃铛几乎被庄超甲的生命气息给撞掉了!
权杖的铃铛飞速旋转的时候,老庄好像听见庄蹻老祖在惊呼:
“笨蛋,谁叫你撞?是轻轻地碰一下就行!”
来不及了,庄超甲一下子就飞出了河泊,一直飞到了一千九百年前。
等庄超甲清醒过来以后,才沮丧地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
没有震天动地的炮火,没有军长的命令,没有大老徐和小贵州,更没有覃小雨的惊呼。
后世发生的穿越,现在竟然已经发生在庄超甲身上!
庄超甲无奈地坐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身长袍,而且又粗又硬,好像还有扎手。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麻布?
心中好像听见庄蹻老祖无奈的唠叨:“你撞权杖铃铛太用劲了,已经穿过了整个大清朝,还有大明朝和唐朝,一直来到汉朝了。”
庄超甲大吃一惊。
还有这样的玩法?
我人还活着,却身处汉朝?那,那我的弟兄们呢?我的小雨呢?
不知庄蹻老祖还在不在,反正没有回答他。竖起耳朵倾听,却只有鸡鸣狗吠传来,听不见炮声,看不见硝烟,倒是农田里有农夫在忙碌。
呆呆地想着。
汉朝?那不是只有戏里面才有吗?我是在唱戏?不对,我是生活在这个汉朝了。
就我这一身麻布长袍,肯定不是什么营长,而是个破落户。
嘿,折腾这么长时间,还不如留着老王村的朱家做赘婿呢!
刚冒出个不争气的念头,就听见有人在喊:“陈汤!”
庄超甲没有回答。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人家在叫陈汤,跟自己,有关系吗?
我叫庄超甲,远征军第八军第103团的少校营长!
那个男人显然跟他很熟悉,冲上来扭过陈汤的肩膀:“我说陈汤你怎么回事?不是重病在身吗?到处瞎溜达什么?”
陈汤果然感到身子发虚,是重病在身的样子。
现在敌情不明,先别说话。听他的口气,好像我在汉朝的时候,名字叫陈汤?
如果不姓庄,我还能返回河泊吗?
庄蹻老祖说过,我是滇王苗裔啊!如果不能回到我的古老王殿里……且慢,难道去滇池底下的王殿,一定要死了才能去?
爷爷当初说的,是“走投无路去河泊”啊。
那是活着去河泊?那么还能找到滇王的王殿,找到那个铜鱼权杖吗?
不知道,王殿虽然去过两次,但两次都是被炮弹炸死后,生命气息去的王殿。
那人见陈汤目光呆滞,有气无力,还张口结舌,一直没有说话,不由有些心惊:“我说陈汤,你别吓人啊,我杜清胆子大,你吓不到我。”
庄超甲明白了,自己现在名叫陈汤,这兄弟名叫杜清。
嗯,走一步算一步吧。
“杜……清?”
杜清脸上出现了喜色:“会说话了?我就说嘛,你福大命大,死不了你的。”
庄超甲很想问他,我的名字是“陈汤”?
但这么一问肯定会露馅的。
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不用进一步落实了,自己肯定就是陈汤。
“杜清,我身上还是没力气,不然的话,你扶着我走走?”
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先想办法回家。
一面暗暗问自己:我应该有家吧?
杜清倒是蛮听话的,果真伸手扶住了陈汤,两人慢慢向前走去。
陈汤心里苦笑:第一个冲上辛高地的营长,现在羸弱的连走路都走不动?要是被长官们……错了,现在那些长官,一个都没出生呢。
糟糕,爷爷也没有出世啊。
娘的,一千九百年,这么早,谁会出生啊?
陈汤很是沮丧。
马上有个念头,要不还是回河泊去吧?这次我可记住了,轻轻碰一下权杖的铃铛就行了,千万不能用蛮力!
嗯,不错,轻轻碰。只是,怎么才能回河泊村呢?
这里是哪里啊?
唉,又是一个问题。
最糟糕的是,活着能回河泊吗?还是一定要死了才能去?
又回到老问题了。
杜清停住了脚步。
“到了,陈汤,兄弟还有事,不然你自己进去吧。”
陈汤看看这个蓬门,不禁暗暗摇头。
自己怎么一下子就从英雄的远征军营长,变成了蓬门的落魄子弟了呢?
谢过杜清,陈汤慢慢走进家。
嗯,是自己的家,只是,家里几口人?姓甚名谁?可别叫错了人。
幸好,陈汤家里情况很简单,就是一个老翁,一个老妇人。
陈汤明白,这应该就是自己在汉朝的爹娘了。
赶紧向父母问好。
陈父淡淡回答:“你不是有病吗,为何还到处瞎跑?”
陈汤赶紧毕恭毕敬回答:“孩儿大病初愈,所以想出去放松一下,也算是换个脑筋。”
陈父瞪了他一眼:“甚好,既然有精神到处闲走,想必读书也没问题。”
陈汤一愣:读书?
幸好脑子里很快就浮现出各种读过的诗书来,什么《春秋》、《诗经》、《左传》、《战国策》,甚至还有一本《山海经》,知道自己如此博学,顿时又惊又喜。
看来在汉朝的时候,我的学问还是很大的嘛。怎么到了民国,反而退回去了。
遵循父亲的指示,陈汤来到自己的书房,慢慢落座,心里面还是没反应过来。
最主要的,是自己来到汉朝,今后如何谋生?看父母的架势,好像也是在走下坡路的。那么自己七尺男儿,怎么样担负起这个家庭?
拿起《左传》,一边随手翻着,一边又开始琢磨河泊的那个权杖铃铛。
忽然转念一想,其实在汉朝,没有了勾心斗角,没有了血肉横飞,没有了生死一线——真是服气了,自己在松山,居然已经“死”了两回了。
得了,这回应该是真死了。
也不知道辛高地怎么样了,更不知道覃小雨,是不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