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栋将弹药直接放到停在队部院子里那辆他们开来的吉普车上。
等大家都放好后,许国栋交代他们把东西看好,在这等他。便径直走向队部。
许国栋也不管里面在干啥,推门直接进了屋,一股浓重的烟草味混合着煤油灯燃烧的气味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苏宏宇正坐在一张掉漆的木桌前,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杨莹坐在角落,手里紧紧攥着那支银簪,指节都泛了白。
“许所!”苏宏宇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许所你回来得正好,这出了个案子,您看怎么处理……”
许国栋抬手示意她先别急,目光扫过屋内众人。赵虎蹲在墙角抽旱烟,脸上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更深;陈曦和几个知青站在窗边,见他进来都下意识挺直了腰板;而在屋子正中央,赵老八被反绑在一把椅子上,裤裆处明显湿了一大片,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赵虎站起身:“老许,你们回来了?你看我这正想着找人去接你们呢,你就回来了。其他公安呢?”赵虎看了下许国栋的身后。
“别看了,他们没进来,在车上等着呢!”许国栋一边说着,一边把门关上。
毕竟这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再说人家老许可能有自己的安排。所以赵虎也没再多问。
“我刚才问过村民了,说谁耍流氓被抓了!到底咋回事?”许国栋把目光盯到了赵老八的身上。
“是他!这个畜生!”赵虎说着指了指赵老八。
“先把情况说说。”许国栋脱下沾满雪泥的棉大衣挂在门后,露出里面的公安制服。
他走到赵老八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村里有名的无赖。
赵老八约莫五十来岁,一张马脸上嵌着两颗黄澄澄的眼珠子,此刻正滴溜溜乱转。
苏宏宇翻开记录本:“今天下午二点四十五分,接到赵有才报案,说几个知青把他打了。等我把打人的几个知青带到队部后,他们对自己打人的事供认不讳。所以我对他们进行二十四小时的拘留处理。下午三点三十二分,林晓来到队部找到我,反映赵有才猥亵妇女,但是手上没有证据。林晓走后,晚上九点二十三分,听到敲铁盆的声音……”“村民举报说赵有才在和驴……”“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赵有才那是赵老八的大名,因为家里哥八个,他又排行老八,所以大家都管他叫赵老八。
许国栋眉毛挑了挑:“和驴咋了?”
围在队部的村民听到许国栋这么问,都哈哈地大笑起来。
赵虎见村民都那外面起哄,便大声对着村民喊道:“大家都别笑了,大半夜的都在这看啥!该回家睡觉睡觉去。”
顿时笑声戛然而止,可没一个人愿意主动离开。
苏宏宇红着脸,吱吱唔唔地说道:“他和驴干那事?”
???
许国栋满脑子问号,难道是我想歪了?和驴干那事?这咋干?
许国栋正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赵虎突然插话:“林晓那小子……”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得啪啪响,“带着这帮知青搞了个什么‘公驴计’现在全村人都知道赵老八……”他说不下去了,黝黑的脸上泛起尴尬的红晕。
王木生突然从窗边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布条:“许所长,这是杨莹衣服上被扯下来的。当时杨莹去井边打水,赵老八看到她一个人,就对她动手动脚的。后来我们知青听到杨莹的叫喊声跑去,赵老八才提着裤子跑了的。”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其实这哪是从赵老八身上扯下来的,分明是林晓怕证据不足,自己在杨莹衣服上拽下来的。
赵老八一听这tmd是想合起伙来害我呀,忙大叫:“竟tm瞎扯,没有的事!”
赵虎跑到赵老八的面前,用手指着赵老八喊道:“闭嘴!”
可见那时的队长权力有多大,吓得赵老八一声也不敢吱了。生怕赵虎队长给他一下子。
许国栋接过布条,在灯下仔细查看。粗蓝布上沾着些许油渍,边缘参差不齐,明显是被暴力撕扯下来的。他转向杨莹:“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杨莹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刚要开口,赵老八害怕赵虎是害怕,但眼前这事可比挨揍大多了。突然在椅子上扭动起来:“冤枉啊许所长!我就是去讨口水喝,他们知青打的是我们大队的水,为啥不给我们喝?这是搞特殊化,瞧不起我们贫下中农!”
好么,这么大一顶帽子,一般人还真接不住。
“你放屁!”王琳气得满脸通红,“要水喝有脱裤子的吗?要水喝有……”
“都安静!”许国栋一声厉喝,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他走到赵老八跟前,突然伸手抓住对方手腕。赵老八右手腕内侧有一道三寸长的疤痕,已经泛白,像是多年前的旧伤。
许国栋眼神一凝:“这伤怎么来的?”
赵老八眼神闪烁:“小时候砍柴划地……”
许国栋没说话,转头对苏宏宇使了个眼色。苏宏宇会意,对知青们说:“你们先回宿舍休息,杨莹留下做正式笔录。赵队长,麻烦你安排人送他们回去。再让这些村民都回家休息吧。”
赵虎赶了老半天,终于把这些看热闹的村民赶走,有的村民还依依不舍地时不时回头看看。
等其他人离开后,许国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赵老八对面。煤油灯的光在他刚毅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赵有才,1955年冬天,你在哪?”
赵老八明显僵住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我、我在家猫冬啊……”
“是吗?”许国栋从内兜掏出一个皮面笔记本,慢慢翻到某一页,“55年12月8日,邻县发生一起强奸案,受害人说凶手右手腕有刀疤,喜欢用左手……”
“不是我!”赵老八突然尖叫起来,椅子被他挣扎得咯吱作响,“我今天就是喝多了,想占点便宜,我……”
就在这时,大队部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许国栋皱眉起身,刚拉开门,一个黑影就踉跄着跌了进来——是林晓!他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雪儿。
“许所长!”林晓顾不上拍打身上的雪,眼睛亮得惊人,“我刚看见赵德贵在牲口棚后面鬼鬼祟祟的,好像在埋什么东西!”
许国栋和苏宏宇对视一眼。赵德贵是大队会计,平时跟赵老八走得最近。
“雪儿看着呢,咱们快去!”林晓急得直跳脚。
许国栋当机立断:“小苏,你继续审。小林,带我去看看。”他抓起大衣时,余光瞥见赵老八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