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笙一脸懵，看一眼满眼认真的顾北言，再看一眼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
光是屏幕上的大哥两个字，就让许南笙感受到无形的压力，好像顾彦君已经板着脸坐在跟前，一双让人看不透的黑眸直直审视着自己了。
她能不去吗？
但许南笙还是去了。
虽有忐忑，虽有害怕，但见着顾彦君的时候还是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大伯。
顾彦君先是一愣，看一看顾北言，又看看怯懦懦的许南笙，低沉地应了一声。
原本是给顾北言个面子，不想让小丫头难堪。
却不想顾北言调侃开口，“她小不懂事乱喊就算了，您怎么还应了。”
顾彦君瞪他一眼，右手摩挲着拐杖上的狮子沉声开口。
“你既然和北言结婚了，称呼就得改改，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喊我大伯了。”
许南笙喊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被这一提醒连忙改口。
“大哥。”
恭恭敬敬喊完，顾北言拉着人在顾彦君对面沙发上坐下，让佣人给许南笙热杯牛奶，而后端起茶壶一边给顾彦君斟茶一边开口。
“人您也见着了，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时候不早了，别影响了休息。”
顾北言本意是大哥这时候早该睡了，别耽误了休息。
却不想这话落进顾彦君耳中，成了他耽误小两口的正事儿。
不过新婚，又苦苦藏心里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光明正大娶到手了，心急倒也能理解。
他也不多绕弯子，直接将一份文件递到许南笙跟前。
“你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签了。”
顾彦君自以为对许南笙说话已经足够温柔和蔼，可他久居高位，那股子由内而外的压迫感不是轻而易举能掩盖的。
一双黑眸看向许南笙的时候，就像是一只蛰伏的猛兽，随时可能伸出利爪，将她撕得粉碎。
许南笙屏住呼吸，咽了咽口水。
文件，该不会是怕她觊觎顾北言的财产，所以要搞什么协议吧？
一紧张，又开始不自觉地抠手指。
许南笙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顾北言伸手将她的不安握在掌心。
“先打开看看。”
嗓音低磁，温柔，也让人感到踏实和安全。
文件翻开，在看清楚内容后，许南笙整个人愣住。
那点子不安全部变成了震惊。
这份协议与其说叫协议，不如叫圣诞老人打包好的礼物盒子。
里面装满了股份、房产、以及各类动产和不动产无数。
许南笙惊愕抬头，澄澈的眸底满是问号。
顾彦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疾不徐开口。
“北言是我带大的，你嫁给他，我自然也不可能亏待。
股份虽然是给你的，但是有一个限制条件，不能转让也不能赠送。
房子有几处，我就不多介绍了，到时候让北言带你去看看吧，有喜欢的就让下面的人收拾收拾，搬去住。
游艇飞机那些，你自己挑。”
最后一口茶喝下，顾彦君才抬头看向许南笙。
“至于彩礼，我们顾家也会拿出最大的诚意，婚礼的时间和其他细节，得挑个时间和你爸妈坐下来由两方家长商议决定。
你爸妈什么时候有空？”
许南笙整个人都被怔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这么厚厚几页，都是送给她的？
彩礼另算？
哪怕身在豪门，对钱从来没什么概念的许大小姐，也被顾家的诚意深深地震撼到了，一瞬不瞬地盯着桌上文件，错不开眼。
直到顾北言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许南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反应慢半拍开口。
“啊？我还没告诉我爸妈。”
顾彦君到嘴边的话卡住，错愕看向顾北言，而后，似乎是嫌弃了那么一瞬。
顾北言一本正经开口，“我们暂时没打算公开，二哥那边，更是不知道。”
言外之意是不公开是因为顾忌到许南笙和顾宏宇以前的关系。
顾彦君看一眼不争气的弟弟，叹气。
“你们看着办吧，那彩礼的事就等你们觉得合适的时候再说，快走吧，我累了。”
顾北言拉着人起身，捞起桌上的文件塞到许南笙怀里。
“拿回家慢慢看，不够再加。”
许南笙瞳孔微张，还来不及惊讶，就被顾北言带着往书房外走。
她走在前面，顾北言落后一步。
走到书房门口时，顾北言忽的停下回头。
“大哥，您多笑笑，刚才都吓着笙笙了。”
顾彦君：“……”
前脚人走，后脚保姆进来收牛奶杯的时候，顾彦君喊住人。
“我看着很凶？”
保姆陈慧四十多岁，伺候他多年了，虽是主仆，却更像是朋友。
陈慧点点头，“嗯，看着挺凶的。”
顾彦君脸更黑了，“那也没见你怕我啊！”
他哪里凶了，刚才都那么温柔了。
陈慧笑笑，调侃了句，“这不是为了生活，不敢怕您吗？”
这一晚太折腾，许南笙在车上看了会儿文件就睡着了。
头摇摇晃晃的，时而朝左倒时而朝右靠。
顾北言一边专注开车，一边时刻注意着副驾的人。
在人即将倒下的前一秒，他腾出右手给人托着。
一声春雷劈下，雨声紧随而至，雨滴噼里啪啦落在车窗，杂乱无章。
许南笙被雷声吓醒，立刻回正身子，瞳孔骤缩，下意识开口。
“打擂了。”
“嗯，害怕？”
顾北言活动下有些发酸的右手。
许南笙余光瞥见，拉过他的手帮他揉了揉。
“你下次喊醒我就可以了。”
“你是我妻子，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
又一声惊雷劈下，仿佛玻璃都要被震碎了。
许南笙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尖叫一声，像小猫一样闭紧眼睛四肢瑟缩起来，把顾北言的胳膊死死抱在怀里。
好在车很快开进了小区车库，顾北言停好车，将人抱在怀里拍了拍。
“不怕，不怕。”
同样被春雷惊醒的，还有身处看守所的顾宏宇。
被看押这段时间，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可心里依旧是不愿相信，许南笙竟然会在和他分开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和另一个男人领证结婚了。
他们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认识了，确认恋爱关系后也在一起了好多年。
哪怕是他出轨对不起这段感情的，也没办法做到立刻抽身和其他人结婚。
难不成以前对他的好都是假的吗？
以前，他最讨厌的就是爸妈总挂在嘴边的救命之恩，厌烦他们用这件事把他和许南笙绑在一起。
可如今，顾宏宇发现他还能用救命之恩来要挟她的时候，竟然意外地，感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