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怒意汹涌,姜瑶感到刺骨的寒意。
姜瑶从小就知道,她和哥哥犯了错,阿娘如果对他们动手教训,打几下,气也就消了,他们算是平安过关。
最怕的是阿娘连手都懒得动,那便是气得很了,她和哥哥接下来几天,甚至十几天,都不会好过。
现在这种情形,就是可怕的后者。
孟天没有动手,只是声音冷冽地向她质问,让她说明真实情况,如果她不按要求回答,她要面对的,肯定是比打骂更难以承受的惩罚。
“阿娘,我……”
“姜小姐,请叫我孟夫人。”
姜瑶刚一开口,就被孟天厉声打断,纠正称谓。
孟蕊眸中泛起惊讶,娘亲这是要狠下心了?
只见姜瑶顿时慌乱又无措,她着急地用手摇着轮椅,靠近并仰望孟天,委屈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我错了,阿娘,我真的知道错了!当时在公堂上,我进退两难,没得选,才说了那些荒唐话。
求您,求您看在我们多年的母女之情上,再原谅我一次吧!”
孟天冷冷睨着她,向旁边移动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敢做,就要敢认,再多的理由,也改变不了你已经做过的事。”
孟天语气冷硬,看着姜瑶的目光锋利如刀,仿佛能把人看透。
“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我让你告诉你的父母兄弟,你从小到大跟着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你就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我……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
姜瑶抽了抽鼻子,用袖子捂着脸哭了起来,听着好不可怜。
孟蕊压根不信姜瑶会真哭,她直接上前,抓起姜瑶捂脸的手,露出姜瑶一滴眼泪也没有的脸。
哭声哑然而止。
孟蕊毫不客气地拆穿,“你装哭也要装得像一点吧?连滴眼泪都舍不得掉,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当傻子吗?”
“你滚开!”姜瑶气急败坏地推开孟蕊,紧张地觑了一眼孟天的脸色。
孟天脸色黑沉,盯着姜瑶的锐利双眸,溢满失望。
“看来,你是不想自己说明了,那就由我亲自来说,这些年,我是怎么把你养大的。”
对姜瑶,孟天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她踱步到安乐侯面前,指了指他身后的椅子,命令道:“坐下。”
“你凭什么要我坐——啊!”
安乐侯一句狠话没放完,就已经被孟天抓着衣襟提起,丢在了椅子里坐着。
孟天拍了拍手,视线移到旁边的沈氏和姜铭昊身上,指了指安乐侯身边的两把椅子。
“你们,和他坐一起。”
有安乐侯的前车之鉴在,沈氏和姜铭昊没有试图反抗,乖乖地坐在了安乐侯左右的位置。
孟天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身后的姜瑶。
李管家立刻会意,推着轮椅上的姜瑶过去,停在了安乐侯正对面,让姜瑶和姜家另外三人面对面而坐。
“夫人,人都已到位,您可以训话了。”李管家恭敬提醒。
孟天略一点头,表情严肃地看向坐在一排的姜家三人。
“在今日之前,我一直把姜瑶看作亲生女儿教养,从未苛待过她。
不过,如果姜瑶觉得,没有过上锦衣玉食、仆从成群的日子,就是苛待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姜瑶嗫嚅着开口:“阿娘,我不是……”
“闭嘴!”孟天伸出一指,点在姜瑶的哑穴上,“老子说话,最不喜欢别人插言。”
孟天收回手,余光扫过战战兢兢的安乐侯和沈氏他们,继续说:
“老子十五岁就在江湖成名,从没缺过钱,就算带着两个孩子,我也有足够的钱财和能力,保障他们的生活。
姜瑶五岁以前,我带着他们到了我叔父曾经隐居过的农庄生活,方圆百里地,都是我们家的,我是不会种地,因为我不需要种地!
庄上的农户自会每日送来新鲜的瓜果蔬菜,鱼肉鸡鸭,我从没断过姜瑶一天吃食,把她养得白白胖胖,说什么食不果腹?就是放屁!”
孟天越说越生气,意识到自己说了不雅之词,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吃喝是绝对不缺的,姜瑶小时候皮肤嫩,我每个季度都会专程去城里给她定做衣服,我又什么时候让你衣不蔽体了?”
孟天瞪向姜瑶,觉得自己这些年费心费力养大姜瑶,还不如养条狗。
“还说有狼跑进村里,差点把你叼走,你爹说是我要害死你?真是胡扯!
那是我叔父专程送来的两条雪狼崽子,是给你和阿瑜的礼物,因为你说害怕,阿瑜又喜欢得紧,他只好悄悄地养。
后来那两条狼崽子长大了,你发现后尖叫,惊吓到雪狼,雪狼才会攻击你,阿瑜为了救你,亲手射杀了它们,为了这件事,阿瑜消沉了小半年才缓过来。”
孟天想到远在南边当兵的二儿子孟瑜,叹出一口气。
这些年为了照顾姜瑶,她有时没有顾及到孟瑜,使得孟瑜和她不亲近,自作主张地去报名参军,孟天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好在传回的消息说,孟瑜在军队里混得不错,不但立了功,升了军职,还结交到了朋友,孟天也能稍稍安心。
听到关于姜瑶成长环境的真相,安乐侯很是错愕,对着姜瑶不断使眼色询问。
姜瑶被点了哑穴不能说话,垂着头,没有搭理安乐侯,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姜瑶五岁后,我觉得孩子们到了上学的年纪,就带着他们去了江州定居。
我在江州买了三进的宅子和铺面,也买了丫鬟婆子伺候。
姜瑶每天只需要读书和习武即可,不过,她贪吃懒做,武功练得不怎么样,我逼着她要勤加练习。
如果你们觉得这也算虐待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孟天端过李管家送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上前解开姜瑶和沈氏的哑穴,眼神不善地扫过姜家几人。
“你们提出的疑问,我都已解释,你们还有什么不服气的,今日索性一次说个明白。”
经过前几次整治,安乐侯、沈氏和姜铭昊,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他们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姜瑶。
“瑶儿,孟夫人所言……是属实的吗?”
安乐侯斟酌着言辞,小心谨慎地问姜瑶。
“怎么和你告诉我们的,大相径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