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迦叶寺香火太好，兕牛车根本没停，直接上了青龙寺。
“师父，为什么不去山顶，是不是人更少？”
林莺好奇问道，她知道自家师父向来慵懒不喜喧嚣，那么岂不是山顶最好。
苏布衣瞅了一眼不远处墨叔，摇了摇头笑道:“山顶那个人，师父打不过也吵不过，你墨爷爷也不帮我，没办法哦。”
闻言，慈祥老人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着一丝无奈和犹豫。
苏布衣嘴角微微上扬，摸了摸少女青丝，岔开话题说道:“你师娘正在和方丈聊佛法，一时半会估计结束，师父带你去看一件好玩儿的奇闻。”
林莺乖巧的点点头，能跟自家师父一起，她芳心里就很开心。
二人身影出了藏经阁，便朝着寺门后而去，山色怡人，空气清新，清风徐来格外幽深。
少女芳心狂跳的厉害，瞅着自家师父的背影，莫名有些浮想联翩的想法。
其实，师父大可不必如此吧？
二人最后停在了一处悬空亭间，少女才收起了想法，水润润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视线里，只见两个老僧，一温和一严厉，正对着面前一只粉色可爱的九尾狐狸争论什么。
林莺微微一怔，惊讶低声问道:“师父，九条尾巴的狐狸，莫不是已经成妖了？”
苏布衣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瞥了一眼两个老僧，轻蔑一笑:“两个老光棍儿，照这么个教法，化形了也不过是个木头疙瘩。”
“教？”林莺一怔，随即目光投向二僧道:“他们对这狐狸讲授佛法？”
苏布衣点点头，“这两位，一个是青龙寺高僧，一个是迦叶寺高僧，当年我只是随手喂了一块馒头，它便跟着我天天来此静坐。我看它极有灵性，便拜托了山上那位教授，没想到他竟然委托这两位，我家小九真是可怜。”
话落，苏布衣朝前跨出一步，对着两人躬身一礼，笑道:“两位大师，好久不见？”
“又是你小子！”
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僧一见是他，如临大敌，赶紧并肩挡住那只粉色九尾狐狸。
颇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走的的恐惧！
“也不用这样吧？”
苏布衣嘴角抽搐，挠了挠眉心，一脸的悻悻然，对那只激动又有些害羞的小狐狸打了个招呼。
“臭小子，你对小九都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威严老僧直接金刚怒目。
一尊巍峨法相陡然出现，直接一拳打了过来。
“苏施主，色即是空，以色惑心实不可取。”
一口心钟当机落下，挡下金刚一击，免得二人被伤到。
随后温和老僧劝道:“阿弥陀佛，有话好说，不可犯了嗔怒。”
林莺玉手扇了扇眼前的烟尘，一眼复杂的看向白衣俊逸不羁的脸庞，心里充满了愕然。
随即眸子看向那只眼中似乎泛着盈盈水光的九尾狐狸，心中跟着闪过一丝感同身受的心疼。
咽了咽口水，少女心浮现出了一种怪诞的念头，有些不忍直视的幽幽的看向自家师父。
苏布衣嘴角抽搐，心领神会，敲了一下少女额头，没好气说道:“想什么呢？我不就是对着小狐狸讲了一些红尘中男女相恋的话本戏文罢了，哪有要化形女儿身，不懂得人世间男人骗女人的鬼话，教闺女不得趁早啊？！”
话说的语重心长，场上几人却都黑了脸。
林莺一怔，咽了咽口水，眸中神色晦暗不明，似乎更加愕然。
小狐狸真能化形？
哪里能这么教女孩子？
这不是害人家女孩子妄动春心吗？
难怪人家两位高僧防着他呢？
呸，不靠谱花心大萝卜坏人！
……
“不是我说，算上山顶那位，咱们四个都是男人，你们仨个又是男人，真能教的了这么一个小姑娘？”
“哼！无论如何，今日你是带不走她了，跟着你更是误人子弟！”
威严老僧直接一拳砸了下来，裹挟着无尽威严，空气微微震颤。
正是伏魔罗汉拳。
未出拳便已经震撼心神。
不愧是戒律院首座！
林莺就要出剑去挡，却被一口心钟护住，耳边响起了老僧温和话语:“小施主不用担心，圆真长老自有计较。”
于是，林莺只得定定望着天空，心里芳心惴惴不安。
一旁粉毛小狐狸，天生妩媚多情的水眸里似乎也泛起一丝担忧。
众人视线里，一尊罗汉法相，迎面一袭持剑白衣，佛光威严，剑气如雪。
……
过了百十招，一袭白衣被击的有些破损，对面老僧也是一身邋遢。
林莺抬眸瞥了一眼男子上身破衣烂衫，蓦然脸色微红，却又忍不住瞅瞅去看。
“大师，不打了吧，再这么下去，我可要动真彰了！”苏布衣有些无奈叹息。
老僧翻了个白眼，走到温和老僧跟前说道:“慧真长老，吵架不是我的专长，请你出手吧。”
温和老僧宣了一声佛号，随后走到白衣对面恭敬行礼:“苏楼主，当年风吹旗之论，如今你的回答是风动，或旗动，或心动？”
林莺听过这个禅语，不禁有些诧异问道:“大师，这个禅语经某位大师不是已经给了定论吗？”
老僧慈祥一笑，微微摇头看向苏布衣，眉眼慈悲，慧眼如炬，似乎谁也做不了假。
唯有身临其境，方知其中之危。
这可是讲法堂的首座。
苏布衣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眼神里似乎早已了然，摆了摆手说道:“大师，要带走小九的，可不是在下，而是我家小徒弟，不如你去问问她？”
老僧微微诧异，不过还是转头看向少女，佛心却是安然了许多。
虽然这位苏楼主是个不世出的人中龙凤，不过毕竟这一生桃花太多，又到一只天生九尾狐狸痴情化身，将来又何以自处？
不过这少女明心见性，或许是的机缘。
于是，再度慈眉善目问道:“小施主，风吹旗，是风动，或旗动，或心动？”
这话一出，林莺陡然如同面对诸天神佛，虽然都是我佛慈悲，却也透着无尽压力，仿佛说出一句假话，就会受到金刚之威。
“大师，还请手下留情。”
苏布衣微微蹙眉，对着慈祥老僧抱拳行礼，心里生出了些许担忧。
身伤易愈，心伤难合。
戒律之道在于让人生出对外的畏惧心，从而不敢去触犯神圣和底线。
可禅心一道，直击心灵，大善大恶则难以撼动，却对于中道之心最是震撼无比。
而那三个答案，自然对应着无穷的选择，外界的压力，内心的选择，亦或道德天道。
只是很快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齐齐看向绯衣红裙的明媚少女。
语不惊人死不休，偏偏又是如此情理之中。
“小女子认为，皆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