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怪哉!”侯无疾圆睁双目,满心皆是诧异,死死盯着眼前的景象,仿若眼前之景是那虚幻不实的幻梦。
清晨,宣传威服下第四剂药后,胳膊上那片骇人的红肿竟已缩至伤口周遭的方寸之地。
高热褪去,他整个人瞧着精神了许多,侯无疾瞧着这般情形,心下笃定,不出两日,宣传威定能痊愈如初。
“侯御医,依您看,这是大好了吧?”
宣立勋还有些不确定,生怕又是之前那般回光返照。
昨日还被判了“死刑”,今朝却似已见曙光,侯无疾神色间有些窘迫,又难掩欣喜,忙回道:“校尉福泽深厚,这伤势已无大碍。”
众人闻此,自是欢天喜地。
都尉夫人与宣于氏更是喜极而泣,都尉夫人双手合十,喃喃感恩着诸路神明的庇佑。
“多谢侯御医妙手回春,您的大恩大德,都尉府上下没齿难忘。”
宣都尉此言一出,侯无疾脸上微微泛红,这病情的急转直下,他自己也觉莫名。
不过,他也的确在救治中出了大力,否则宣传威恐难撑到药效发作之时。
细细叮嘱了后续调养的诸般事宜,侯无疾便要启程返京,此番耽搁的时日已超出预期,本想着一两日便可了事。
待到中午沐晨前来送药时,只见宣传威已能下地行走。
“宣兄,你竟能下床了,想必是大好了!”宣传威今日特意将宣飞虎唤来,小胖子这才知晓父亲受伤之事,气得小脸涨红,恨不能生啖那刺客之肉。
“飞虎,快谢过你爹爹的救命恩人。”
宣于氏欠身行礼,宣飞虎随即屈膝欲跪,沐晨见状,急忙侧身阻拦。
“嫂嫂,这可使不得!宣兄因救我受伤,我做这些都是分内之事,怎能受这大礼?”
宣传威也没驳这话只是凑近一步,笑问道:“你瞧我这虎儿如何?”
“飞虎这孩子身手、胆识皆是上乘,那日若不是他反应机敏,那刺客恐还有机会脱身来伤我,说来真是惭愧,我竟还不如一个孩子。”
闻言宣传威嘿嘿一笑,语出惊人:“让他做你儿子,怎样?”
沐晨只当宣传威病愈后说笑打趣,便随口应道:“行啊,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舍得送,我就敢不收。”
岂料宣传威当真拍了拍宣飞虎的肩膀,高声道:“儿子,成了!”
“飞虎拜见义父。”沐晨险些将那句口头禅脱口而出,满脸惊愕道:“宣兄,你这是闹哪样?”说着便伸手去拉宣飞虎,这孩子虽年仅八岁,却长得壮实,身高已逾四尺半,体重足有八十斤,沐晨一下竟没拉动。
“哎呀,你既已答应,此刻反悔,就凭这小子的倔脾气,怕是要长跪不起咯。”沐晨望向宣于氏,盼她出言劝阻,却见她只是微笑着凝视自己的儿子。
“宣兄,这玩笑可开大了。我不过比飞虎大十岁,他叫我一声叔,我都觉着勉强,怎做得他义父?回去我也不知该如何向夫人解释。”沐晨苦笑着推脱。
宣飞虎却一本正经地接话道:“我那表侄比我还大一岁,不也得唤我一声叔?我爹是辈分低,可干爹您年长,这辈分在这儿呢,我懂。”沐晨听着这孩子的话,心中暗叹这小家伙机灵得紧。
“沐公子,夫君虽护你而受伤,但是这也是他职责所在。你又救他性命,却是恩重如山。
我夫妇二人斟酌再三,才有了这个想法。
况且这孩子对你崇拜得很,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应下此事吧。”宣于氏言辞恳切。
沐晨见此情形,深知再推辞便是拂了人家的好意,只得无奈应道:“宣兄和嫂嫂都这般说了,我若再拒,怕是要伤了孩子的心。
只是今日来得匆忙,未备什么像样的礼物。
待宣兄身体康复,我在极鲜楼摆宴庆贺,一来为宣兄贺喜,二来庆祝我收义子,届时再送上一份配得上虎儿的认亲礼。”
宣飞虎听闻,喜不自禁,高声喊道:“多谢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