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傻大姐的离开,小七很是自责,他后悔对她关心太少了。他托人四处打听她的消息,可最终也没个结果。他坚信傻大姐不会跳河轻生,他希望她有一天会出现在大家面前。
但这件事对小七的影响可不小,他从此变得郁郁寡欢。
雨欣开导小七说:“你不要太自责,咱们对华姐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些日子都是咱们给她做饭,我也陪了她挺长时间。但咱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不能老跟着她,她的离去和咱们没关系,说不定哪天她就回来了。”
虽然雨欣的话有道理,小七还是觉得心中不好受。但接下来的事很快让小七陷入无尽的烦恼之中,再也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了。
大兴安岭林区终于也迎来了下岗大潮。由于木材减产,原料供应不足,林业局大多数厂子纷纷倒闭。工人都没了工作,林业局给这些工人进行一次性安置,每个工人给了两万多块钱,就当做是买断工龄了。从此和企业彻底脱钩,养老金和医疗保险也都由下岗工人自己交。
小七没了工作,也就失去了经济来源,他极其的苦闷。家里虽然有点老底,但也架不住坐吃山空。好在父亲每个有四百多块钱的退休金,但父亲母亲也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说不定有点什么闪失,也得给他们留点救急钱。
下岗以后,很多的下岗人员都外出打工,林场一下子少了很多人。云国的家具店也受到波及,订货的人也是越来越少了,他自己有时都没活干。
小七一下子闲起来,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雨欣常开导他,说不要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哪天就有厂子找他干活。
小七也想过出去打工,凭自己的木工手艺,未必找不到工作。但整个林区都是这个样子,像他这样的人也有的是,根本就找不到活干。要想打工,就得往远处大城市走。但父母都年纪大了,儿子还在上学,自己走了,家里就雨欣一个人支撑,小七实在有些不放心。
这天晚上,小七单位的同事老钱来找他。老钱比小七大一岁,是木材加工厂的大锯手,这次也下岗了。
他对小七说:“我有个朋友,家在黑龙江大兴安岭漠河县,他今天给我打个电话,说他们那里要修一条国道,需要大量的细沙。他包了个河滩,准备招一些人去筛沙,原本他那里有人,后来听说我下岗了,就问我去不去。我寻思着自己一个人到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最好有个伴儿,我就想到了你,就来问问你去不去?”
小七知道漠河县离家不远,坐长途汽车也就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来回也方便。就对老钱说:“你这个朋友靠不靠谱?别干完活,拿不回钱来?”
老钱说:“我和他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他应该不会骗我。”
小七说:“既然你这么有把握,咱就去看看,反正那里离咱这也不远,实在不行就回来。”接着又说:“最好再找两个人一起去,人多咱们就有主动权,谁要是欺负咱们,也得好好想一想。”
老钱一拍巴掌说:“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这就去找小战和大冯,他俩没活干,也愁的不行,估计也能去。”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老钱走后,雨欣对小七说:“我不想让你走,咱俩结婚十几年了,你从来没离开过家,你走了我怎么办呀?”
小七对雨欣说:“现在不比以前了,我现在没了工作,家里一点进项没有,孩子还在上学。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咱们不能坐吃山空,打工是唯一的出路。不光是我,林场大多数人都得出去打工。”随后又安慰雨欣说:“这次打工的地方离咱们挺近的,坐车也就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家里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回来了。”听了小七的话,雨欣没再说什么,但眼里却闪着泪花。
第二天,老钱来通知小七,小战和大冯都愿意去。事不宜迟,几人商量马上就动身。
临走那天,雨欣给小七做了几付棉手套,又缝了几双毡袜,还买了一件军大衣和一双棉兀拉鞋。还千叮咛万嘱咐说,“挣多少钱不要紧,一定注意安全。家里有我,你安心的在那干活,我一定把两位老人照顾好,有事就打电话。”
第二天早上,小七和雨欣洒泪而别。几人坐火车来到满归站,下了火车,漠河县有长途大巴接站。几个人上了大巴,大巴车一路向漠河县急驶而去。
到了漠河县老钱朋友家里,老钱的朋友姓朱,和我们年纪相仿,三十多岁,人很豪爽,老钱戏称他为朱老板。他安排几人吃了饭,说下午带他们去河滩上看看,回来再准备筛沙子的工具。
几人跟着他去河滩看了看,要在混着沙子的卵石里筛细沙,小七感觉这活不是那么好干,大部分都是卵石,细沙很少,但来了,也得干呀。朱老板替几人准备铁锹镐头铁筛之类筛沙的工具,他对几人说,“有的人一天能筛十几立方的细沙,我给你们十块钱一立方细沙,别的地方都是八块,你们一个人平均每人筛十立方就有钱可赚。”
朱老板给找了个空房,安排岳母给几人做饭,四个人每个月出五百元伙食费,五百块钱,四个人也不知道能吃到什么样的饭菜。
第二天一早,朱老板用他的皮卡车送几人到河滩,对几人说:“今天先送你们,晚上回来你们得自己走回家了,我忙的很,不能每天都接送你们。”
好在河滩离我们住的地方也不太远,只有两三里路。
四人里,老钱年纪最大,三十六岁,我三十五岁,小战三十岁,大冯最小,只有二十岁,还没结婚。
四人分了两组,小七和小金一组,把铁筛支起就开始筛起沙来。这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大兴安岭的冬天是非常冷的。河滩的沙石不含土,也没有冻实,用镐头搂几下沙石就松下,然后铁锹就铲起沙石往铁筛上扔去。一锹下来,漏出的细沙没有多少。卵石却在铁筛上滑了下来,几锹下去,铁筛下堆了不少卵石,可细沙却没有多少。倒累的腰酸背痛,小七有些失望了,这样干下去别说一天能筛十立方了,就是筛五立方都得累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