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刘知农闻听此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猛地一挥手中的牛鞭,赶着牛车便急匆匆往村里赶去。
只是牛车终究比不上骑马的速度。
待刘耕书他们赶回村里时,往昔热闹非凡的村头,此刻竟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人都哪儿去了?”
刘知农满心疑惑,嘴里小声嘟囔着。
“阿爹,想必大伙都去后山了,肯定是要把刘伯武挖出来。”
刘耕书一猜一个准,直接从牛车上一跃而下,拔腿就往后山奔去。
“耕儿,耕儿!你这孩子,好歹等等你爹我啊!”
刘知农望着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着急又无奈。
他左右环顾一圈,狠狠一拍大腿,把牛拴在一棵树上,也撒开腿朝着后山的方向追去。
阴沉沉的天空下,冷风呜呜地刮着。
坟地周围的荒草在风中瑟瑟发抖,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大人,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
刘老能浑浊的双眼满是悲戚与哀求,他的声音颤抖着,几近哽咽。
“我那可怜的孙子才刚刚入土为安,这是他最后的安宁之所,你们怎能忍心打扰?这让他在地下如何安息啊!”
一旁的大田氏早已哭成了泪人。
她头发凌乱,身形佝偻,双手紧紧地揪着衣角,听闻刘老能的话,也跟着拼命点头。
嘴里念叨着:“是啊,是啊,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孙儿吧。”
说着,两人张开双臂,死死拦住了要挖坟验尸的衙役们。
坟茔周围,聚集着一众看客。
村民们面色凝重,还有几个心软的妇人已忍不住抬手抹起了眼泪。
“这孩子生前就没享过什么福,如今好不容易入土为安,你们却要挖坟,这不是往人心窝子里捅刀子吗!”
一位老者拄着拐杖,气得双手颤抖,浑浊的双眼满是愤怒,率先站出来高声说道。
“就是啊!以前村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人走得突然,哪能事事都周全,好多都是事后才补的手续。”
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附和着。
“挖坟掘墓,这是要遭天谴的啊!”
“逝者已逝,就不能让他好好安息吗?”一个声音在人群中激愤地喊道。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在风中飘散开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点头称是。
刹那间,原本只是默默围观的人群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你一言我一语地炸开了锅。
大家的情绪被彻底激发,纷纷从旁观者变成了这场事件的参与者。
他们自发地聚拢在一起,形成一道人墙,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阻拦着那些要挖坟的巡检司署衙役
衙役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阻拦,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面面相觑,手中的工具也微微放下。
领队的胡汉三眉头紧皱。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恢复了冷峻。
“诸位乡亲,”
胡汉三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说道。
“我们并非无故惊扰逝者,而是职责所在。”
“刘伯武的销户一事疑点重重,若不查明真相,如何能给死者一个交代,又如何维护这一方的安宁与律法的公正?”
然而,他的话被众人的指责声淹没,愤怒的村民们依旧不肯退让。
刘耕书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不过没有走过去,而是挑了个高处,站在人群外围看着。
前面在人群中煽动的人就是压着嗓子的刘知学说的。
“此地的村长何在?速速站出来说句话!”
胡汉三脸色阴沉,眼神犀利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刘大同身上,高声将其唤出。
刘大同身形微微一僵,犹豫片刻后,缓缓从人群中走出。
“大人,这事儿吧,于情而言,实在是残忍至极啊。”
“这刚把孩子葬下,就又要挖坟,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呐。”
刘大同说着,声音微微颤抖,还抬手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胡汉三面色阴沉似水,双唇紧抿,正要开口斥责。
“可是,于理来讲,”
刘大同微微顿了顿,偷偷抬眼瞧了瞧胡汉三的脸色。
他才接着说道,“大人您这是奉了公差,为了查明真相,我们自然也明白这道理的重要性。”
“只是这事儿在村里也算是破天荒头一遭,大伙都没个主意,心里头乱得很。”
刘大同说完,就要往后退。
这件事情,可挖可不挖。
至于最后挖或者不挖的,决不能是出自自己这张嘴里。
刘知农这会儿也赶了过来,一看这架势就要过去,被刘耕书一把给拉住了。
“阿爹,这个事情,咱家不能出面。”
刘耕书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家亲爹,没看了阿爷都往后退呢。
李二狗一看事情给僵持住了,咬咬牙便站了出来。
“各位乡亲,咱都好好想想,这事儿出在咱们自个儿村,难道大伙就忍心看着伯武那孩子死得不明不白?”
“咱们这一村人,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哪家有点啥事,不都相互帮衬着?”。
这个事情是他给挑出来的,不管挖不挖大家伙之后也都会埋怨自己的。
不如挖了,让自己也好好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鬼。
“那伯武的身子骨,大伙也都清楚,壮得像头牛似的,咋就能无缘无故地暴毙了呢?”
“这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就没了,怎么想都透着古怪!”
李二狗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以加强自己的语气。
“再说了,按咱村里的规矩,哪家要是出了这等不幸的事儿,再怎么着也得叫上村长和大伙一起帮忙料理后事吧?”
“可这次呢?他们家悄无声息地就把人给葬了,这像是正常的做法吗?”
李二狗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刘老能一家,那目光中满是怀疑。
这时,人群中开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刘老能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张嘴想要辩解几句,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干张着嘴,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李二狗,你个遭天谴的王八蛋,我和你拼了,你这个龟孙子不得好死!”
大田氏怒骂着对着李二狗冲了过去,使出来了九阴白骨爪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