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耕书和赵林对视一眼,心中虽满是厌恶,但还是强颜欢笑,走上前去。
“孙大人,下官赵林,还有草民刘耕书,特来拜见大人!”
两人语气满是恭敬,深深地行了个大礼。
“行了行了,别这么拘礼。”
孙员外郎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戏谑。
“来,先坐下吃点东西,这一路奔波,肯定饿坏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夹起一块色泽诱人的肉,放入口中,咀嚼得津津有味。
刘耕书垂了下眼睑没有说话,跟着一直堆着笑容的赵林走到了桌子的最尾处坐了下来。
刘耕书和赵林落座后,孙员外郎自顾自地又大快朵颐了一番,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看向两人。
“对了,你们此次奉旨来推广筒车,准备得如何了?”
“这可是上头极为重视的事儿,可别给办砸了。”
他语气随意,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孙大人放心,下官定会竭尽全力,把这筒车推广的事办好。”
“只是如今甘清县这干旱的情况着实棘手,四处都寻不见水源。”
“百姓们心急如焚,庄稼眼瞅着都快干死了,这推广筒车,怕是难上加难啊。”
赵林连忙起身赔笑,点头哈腰的回应着。
刘耕书也随着赵林站起身来,静静地站在一旁,任由赵林在那儿说着那些场面话。
他的眼神平静,很是清冷。
孙员外郎注意到刘耕书不像其他人那样对自己百般巴结,不过他也没太在意。
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便将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继续享受美食。
刘耕书吃的桌子上的大鱼大肉,味道很好,可他却吃不进去。
赵林吃饱了拉着刘耕书便悄悄出了包厢,直奔悦寻客栈的澡堂子。
过了许久,赵林吃得心满意足。
他悄悄扯了扯刘耕书的衣袖,示意他一起离开。
两人随后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包厢,径直朝着悦寻客栈的澡堂子走去。
“这孙大人也真是的,一点儿都不体谅咱们的难处。”
“如今这干旱的情况,想要推广筒车谈何容易!”
在路上,赵林忍不住向刘耕书抱怨起来
“赵兄,眼下全县都干旱缺水,百姓们连喝水都成问题。”
“可这悦寻客栈却大鱼大肉不断,还有澡堂子可以用,这水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刘耕书听的皱了皱眉头,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赵林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你可别瞎猜,这事儿和咱们没有关系,走吧,洗了早些回去歇歇。”
赵林说着,便伸手要拉刘耕书加快脚步往澡堂子走。
“赵兄,这事儿怎么能和咱们没关系呢?”
“咱们奉旨来推广筒车,目的不就是为了帮百姓解决干旱缺水的难题吗?”
“要是能弄清楚这客栈水源的来路,说不定就能找到缓解全县旱情的办法。”
“可要是咱们就这样视而不见,放任不管,又怎么对得起陛下的信任,怎么对得起甘清县受苦的百姓?”
可刘耕书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神紧紧地盯着赵林。
赵林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刘弟,你还年轻,有些事儿你还不了解。”
“这水源的事儿,真的不是咱们能插手的。”
“这里面的门道深着呢,水也浑得很呐。”他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忧虑。
“赵兄,解决甘清县的干旱这水源可是关键所在啊,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耕书心里有了些猜测,却还是没能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有所不知,这水的事情,张县令和张主事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这背后牵扯到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就拿这悦寻客栈来说,它能在这大旱之年,依旧大鱼大肉、澡堂水不断,能靠的什么什么?”
赵林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头顶。
刘耕书听着赵林的讲述,心中不禁一阵发寒。
“刘弟,这官场的黑暗,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你还小,多看多听少说少做。”
“咱们要是仅凭一腔热血,莽撞行事,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赵林拍了拍刘耕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提醒着。
刘耕书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从悦寻客栈回来后,刘耕书就越发频繁的到处跑着去找水源。
晚上则便抱着自家夫子给的书籍看,时不时还借阅一下工匠他们的书籍看。
经过几天几夜的努力,刘耕书终于发现了一处地势较低的地方,土壤相对湿润。
“大家快看,这里很有可能有水源!咱们就在这里挖井试试。”刘耕书大喊着人过来看看。
村民们听了,顿时来了精神,纷纷拿起工具,开始挖井。
他们一锹一锹地挖着,汗水湿透了衣衫,但没有一个人喊累。
随着井越挖越深,终于,一股清泉从井底涌了出来。
“出水了!出水了!”
人群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
京城。
林启明看着手中刘耕书写的信。
夫子尊鉴,自弟子离京,奔赴地方协助造筒车,已有数月。
此间所见所闻,皆为民生疾苦,深感责任之重。
每至田间,见百姓因灌溉之难而愁眉不展,弟子便一心扑在筒车的研制与推广上,只望能解他们燃眉之急……
刘耕书将自己在地方的经历、见闻和心境,都一一倾诉于信中。
林启明坐在书房里,手中拿着那封信,眉头紧锁。
案头摆放着几本关于科举考试的书籍和资料。
再过几个月,科试就要举行了,这对自家耕儿来说是一次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
“耕儿啊耕儿,你一心为民,为师自然欣慰。”
“可这科举之路,关乎你一生的前程,为师又怎能不忧心?”他看着窗外,轻声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