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科试考场外早已人头攒动。
刘耕书和张开阳随着人流，缓缓朝考场入口走去。
“姓名？”
一位差役拦住刘耕书，面无表情。
“百家村，刘耕书。”
刘耕书说着，同时递上自己的身份文书。
差役接过文书，仔细核对上面的信息，又上下打量了刘耕书一番后，这才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去。
一系列的检查后，刘耕书拿着考号去寻找自己的考棚。
狭窄的考棚一个挨着一个，像蜂巢般排列整齐。
考棚内，一张简陋的木板桌和一条长凳便是全部的家当。
刘耕书找到自己的考棚，心里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次自己也没有被安排在了臭号身边。
“这考棚又小又暗，如何能安心作答？简直就是折磨人！”
旁边考棚的一位考生忍不住小声的抱怨起来。
刘耕书闻声，转头看向那抱怨的考生，只见那人眉头紧皱，满脸的烦躁。
他没有理会，而是低头从考篮中把抹布拿了出来。
刘耕书仔细的擦拭好桌子和板凳，便将油脂布铺在考棚的地面和墙壁上，随后又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
随着一阵清脆的铜锣声响起，考场内瞬间安静下来。
“科试开始，考生们务必遵守考场纪律，不得作弊，否则严惩不贷！”主考官的声音在考场中回荡。
主考官声音落下，分发试卷的衙役们便开始分发试卷。
刘耕书双手接过试卷，展开一看，上面的题目让他的心猛地一紧，好熟悉。
这不就是他之前去甘清县干过的事情吗。
第一天考的题目不多，只有四道。
第一道是经史策论，“《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然《荀子》亦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论君主、社稷与百姓三者，如何施政方能长治久安 。”
第二道是时务策问。
“今岁多地灾荒，粮食歉收，流民渐多。”
“若为地方官员，将采取何种举措救灾恤民、稳定秩序，恢复地方生机？ ”
还有两道诗赋题。
以“秋夜思贤”为题，作一首五言排律。
以“学宫颂”为主题，作一篇律赋。要求：限韵“贤才育德，学道传薪”……”
刘耕书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他提起毛笔，蘸了蘸墨，开始在意草纸上作答第一道题。
考棚内寂静无声，唯有笔尖在纸张上摩挲的沙沙声。
他一边书写，一边在脑海中梳理着平日里积累的知识和对时事的见解。
写着写着，旁边考棚又传来动静。
那位之前抱怨的考生似乎思路受阻，不停地挪动凳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可怎么写，这可怎么写……”那人还小声嘟囔着什么。
刘耕书微微皱眉，却没有分心，专注于自己的答题。
“孟子重民贵，旨在强调百姓乃国家根基，君主当以民为本，施仁政于民。”
“荀子言君舟民水，突出君民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
“当今之世，君主应广开言路，倾听民意，减免赋税，兴修水利，如此方能使百姓安居乐业，社稷稳固……”
答完第一道题，刘耕书稍作停顿，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开始在草纸上修修改改。
他看着草纸上那些因为思路和手速跟不上而写得太快的简笔字迹，微微皱眉？
考试容不得半点马虎，这些字迹若不修正，恐会影响考官评判。
他一边仔细地将那些简笔字迹改成规范的字体，一边在心里回顾着刚才写下的内容。
“这段论述虽有道理，却略显繁琐，有些华而不实的话，还是删去为好。”
想着，他便拿起笔，果断地划去了草纸上一些冗余的词句。
这时，旁边考棚的考生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这题出得也太难了，我这脑子怎么就转不过来呢？”
刘耕书听在耳中，却不为所动，依旧专注于自己的修改。
改完字迹和冗余的部分，刘耕书又觉得有些地方的论述还不够充分。
于是又拿起笔，在草纸上补充了一些事例和观点。
“孟子的民本思想，在当下仍有重要意义，可再举一些当今圣上体恤百姓的例子，以增强说服力。”
他一边思索，一边在草纸上快速地写下几行字。
补充完内容后，刘耕书又从头到尾仔细地读了一遍自己的答案。
他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耕书将草纸上修改和补充的内容，认真地誊写到试卷上。
这时，考棚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监考官在巡查。
刘耕书连忙放下笔，正襟危坐，等待监考官的检查。
监考官在刘耕书的考棚外停留了片刻，看了看他的试卷，点了点头，又继续巡查下一个考棚。
监考官走后，刘耕书松了一口气，又看向了第二道题。
“今岁多地灾荒，粮食歉收，流民渐多，若你为地方官员，将采取何种举措救灾恤民、稳定秩序，恢复…… ”
刘耕书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在甘清县的所见所闻。
他回想起当时和百姓一起应对灾荒的场景。
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大家互助的画面，都成了此刻答题的灵感。
他再次蘸墨，提笔在草纸上奋笔疾书。
“若为地方官员，首当安抚民心，即刻张贴安民告示，言明官府救灾决心，以稳人心惶惶之态 。”
“速设粥位，于城中人口密集处广施稀粥，确保饥民有食，然粥厂需专人管理，以防哄抢……”
写着写着，他的笔突然顿住，目光落在“粮源”二字上。
毕竟多地受灾，粮食稀缺，如何保障粮食供应成了难题。
他微微眯眼，陷入沉思。
此时，考棚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原来是已经到了晌午，衙役们正抬着饭菜，挨个来给考生们分发着午饭。
“各位考生，先停下手中的笔，用些午饭，下午再继续考试。”一个衙役大声喊道。
刘耕书这才惊觉时间过得飞快，肚子也适时地咕咕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