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霜是把祖宗们的牌位都给劈碎了,但一块一块烧并不过瘾,她索性一把火全烧掉了。
火焰升腾而起,美丽而又绚烂,它们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般,张狂地舞动着。
火红的光在阿霜的眸子里跃动。
听完苏怛己的禀报,她望向宫外的方向,眸色深沉,“姜子牙,果然是他。”
不过,姜子牙怎么跑到朝歌,蜗居在比干的府中,怎么不去择明主,是因为找不到吗?
“大王,我做得好不好?”怛己记吃不记打,一有机会就又攀了上来。
阿霜将他推开,她等会要去见姜文卿了,暂时对苏怛己没有兴趣。
阿霜看了眼旁边的沙漏,她为了妫汭的葬礼一夜未眠,如今离凌晨只有一刻钟了,宽限姜文卿的三日即将结束,马上就到第四天了。
阿霜回到摘星楼,摘星楼今夜没有点灯,一片昏暗,她推开门,果然看到姜文卿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他一直在等她。
“文卿,怎么样了?”
阿霜已经决定了,无论今日结果如何,东地的风雨都不会波及到姜文卿半分,过了今日,姜文卿仍旧是大商最尊贵的王夫,她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其乐融融。
“大王,对不起。”
清冷的月光下,姜文卿落下一滴泪来。
“没关系,文卿。”阿霜拉住他的手,“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有事的。”
前几日有亲信劝她,既然决意拿下东地,就不能留下姜文卿,需得斩草除根才是,姜文卿可是姜桓楚的长男,不是一般人,但阿霜拒绝了,她是大商的王,难道还保不住一个男人吗,在东地一事上,她有绝对的自信,她会将所有的隐患都按下去,保证东地的人没有任何起事的机会。
在她期盼的目光下,姜文卿却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冷冷的月光下,他吐出一句话,“可是大王,那是我的家啊。”
阿霜错愕地站在原地。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她咬着牙说,“所以姜文卿,你是决定与东地同生死共存亡了对吗?”
姜文卿含着泪没有说话。
阿霜的心彻底冷了,“孤竟忘了,原来那里才是你的家。”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姜文卿,孤给过你机会,不止一次。”
“是你自己不要。”
她闭上眼睛,“进来吧。”
几个侍从走了进来,端着几个木盘,上面放着三样东西,正是匕首、白绫和毒药。”
这是阿霜给姜桓楚准备的,她原本打算让姜文卿送去狱中,好让姜桓楚没有痛苦地死去。
她语气冰冷,“姜文卿,选一样吧。”
“赐尔全尸,以全体面。”这是她给姜文卿最后的体面。
殷郊谋逆,母亲死去,姜文卿背叛,殷姒远嫁早逝,再加上早已死去的帝乙和殷启殷衍……她在这个世界的血亲竟几乎一个不剩……
阿霜惊觉自己已经彻彻底底沦为了孤家寡人。
她忍不住想起了九歌的诅咒,他曾说,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将因她而死,世界上没有人会爱她。
痛到极致,阿霜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或许是她本性凉薄,到了这个地步,她的心中竟没有失落,只有被背叛的愤怒。
愤怒熊熊燃烧。
她笑了一声,眼中满是鄙夷和不屑。无用的爱,她不稀罕。她只需要让别人惧,让别人怕,让别人恨!
姜文卿选了毒酒,他将毒酒捧到唇边,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中满是痛色,“大王究竟是在看我,还是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
“是。”阿霜直接承认了,“孤一直都把你当作替身。”
“他叫扶玉,你比不上他,哪里都比不上她。”
“孤从来都没爱过你。”
听了阿霜的话,姜文卿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酒险些洒落。
“姜文卿,孤算是看明白了,你哪里是孤的爱人,你分明只是这倾国权势的附属品,而且还是个赝品。”
姜文卿和扶玉不一样,扶玉愿意为了她去死,而姜文卿却只会让自己痛。
“孤何需珍惜。”
她握紧姜文卿执杯的手,将毒酒送到他唇边,“文卿,拿稳了。”
“不过若是洒了,孤可以再给你倒。”
姜文卿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眸中满是杀意。
他忍住苦涩的泪,仰头将酒喝下。
杯子砸在地上。
姜文卿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阿霜抬手,一块轻纱飘到姜文卿的脸上,遮住了他的眼睛。
阿霜静静地走到窗边,疲惫地闭上眼睛,累了,她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