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子,时间仿佛凝固一般,周遭一片静谧。终于,皇上缓缓地张开双手,如同卸下一身重担般,任由宜修轻柔地帮他褪去那身庄重的常服。此刻,寝宫之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又温馨的氛围。
皇上与皇后宜修并肩而立,话题不知不觉间聊到了,即将到来的圣母皇太后寿诞之事。只见皇后宜修手持皇上的衣物,一边仔细整理着,一边轻声附和道:“皇额娘的寿诞臣妾定当全力以赴、精心操办,务必让整个圣寿宴尽善尽美。”
皇上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正专心为自己更衣的皇后宜修身上,语气淡淡地说道:“端妃近来身体一直颇为孱弱,朕看此次额娘的寿宴,还是莫要让她出席了吧,免得冲撞了喜气。”说罢,轻轻叹了口气。
听到这话,皇后宜修原本正在皇上身上忙碌的双手忽地停顿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如初。皇后宜修依旧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继续为皇上扣着寝衣的扣子,缓声应道:“臣妾明白皇上的顾虑,自会妥善安排一切事宜。相信此次寿宴定能举办得妥妥当当,让额娘开怀大笑,尽享天伦之乐。”
次日清晨,太阳方才探出脑袋,那柔和的光芒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此时,皇后宜修正与皇上一同用过精致可口的早膳。待皇上离开前往早朝后,皇后宜修心情愉悦地坐在梳妆镜前。
只见皇后宜修手中拿着一对璀璨夺目的耳环——东珠,小心翼翼地将其戴在自己左耳之上。与此同时,剪秋静静地站在宜修身后,轻柔地拿起梳子,仔细地梳理着皇后那如瀑布般垂落的乌黑亮丽的长发。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细腻、温柔。
宜修顺手从梳妆镜旁取过一盒胭脂,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使得原本就娇艳欲滴的双唇更添几分色泽。随后,宜修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一丝威严地吩咐道:“派人去告知端妃,就说她身子骨虚弱,需得在宫中好生静养。往后每月的初一十五,便不必再来本宫这儿请安了。”
听到这话,剪秋脸上露出微笑应道:“是,娘娘。”然而,剪秋继续帮皇后宜修整理发髻时,心中不禁有些迟疑。犹豫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恕奴婢多嘴。虽说皇上确实不太喜爱端妃,但一直以来对端妃也还算尊重。怎地如今您会这般对待端妃呢?”
皇后微微仰起头,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只见那面容娇艳如花,肌肤白皙如雪,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光彩照人之感。宜修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轻声说道:“这可怪不得旁人,只能怪那个端妃实在不得圣母皇太后的欢心。就连皇上,如今也是愈发不待见那个整日病恹恹的端妃了。”
回想起上次在圆明园中的情景,皇后心中不禁一动。那时,皇后宜修便已敏锐地察觉到,圣母皇太后慧明对于端妃似乎有着一丝隐隐的不满和嫌弃。然而,当时的宜修并未料到,这种情绪竟会如此迅速地影响到皇上对待端妃的态度,以至于如今皇上对端妃的不喜已经变得如此明显。
皇后宜修暗自思忖着,宜修多年来在宫中察言观色的经验,宜修察觉到圣母皇太后慧明向来不喜欢那些病怏怏、弱不禁风的女子,像端妃这般总是病殃殃的模样,自然难以讨得太后的欢心。不仅如此,就连甄嬛和安陵容这样的女子,恐怕在圣母皇太后眼中也算不上什么讨人喜欢的角色。
与之相反,圣母皇太后慧明所钟爱的,则是那些明媚张扬、充满活力的女子。就如同十福晋那般活泼伶俐,又或是十四福晋那般娇艳动人、气场强大,圣母皇太后喜欢这样的女子。
延庆宫里皇后宫中的一名宫女匆匆而来,向端妃传达完消息之后,又步履匆匆地离去了。宫殿里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端妃静静地坐在那张雕花檀木凳上,目光空洞无神,仿佛整个灵魂都已经游离出窍,不知道飘向何方去了。端妃齐月宾一动不动地呆坐着,宛如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塑,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一旁的宫女吉祥心急如焚,满脸忧虑地注视着端妃,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娘娘,依奴婢看,皇后此番传话,明摆着就是要变相将您禁足于此!”然而,端妃却仿若未闻一般,依旧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许久之后,只见端妃缓缓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到凳子前,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绵绵地坐了下去。刹那间,两行清泪顺着端妃齐月宾那苍白的脸颊滑落而下,滴落在衣襟之上,晕染出一朵朵凄美的泪花。
端妃自嘲般地笑了笑,声音沙哑而低沉喃喃自语的说道:“皇后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行事,背后若无皇上的默许与授意,她皇后怎敢这般行事?”想当年我为了皇上的名声,背负起了杀害华妃腹中胎儿的罪名……可到头来呢?华妃竟然狠心给我灌下那碗红花,让我从此永远丧失了成为母亲的资格!这些年来,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皇上对我的那份愧疚之情也是越来越淡薄,如今恐怕早已荡然无存,甚至开始厌恶起我来了……想到这里,端妃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
“哈哈哈哈……”端妃齐月宾一边放声痛哭,一边泪眼朦胧地望着屋门口,那凄惨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延庆宫内,久久不散。此时此刻的端妃齐月宾已然心如死灰,深知如今皇上对华妃越是宠溺有加,那么对自己的厌弃也就会越发深重。曾经的恩爱缠绵、山盟海誓,如今都已化作过眼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存菊堂内,宁静而安详。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沈眉庄静静地躺在榻上,已经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精心调养。沈眉庄那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此刻已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但依旧显得十分虚弱。
这一日,太医刘畚前来为沈眉庄诊脉。太医伸出三根手指隔着手帕轻轻搭在沈眉庄纤细的手腕上,屏息凝神地感受着脉象的跳动。片刻之后,刘畚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心中有所顾虑。然而,最终太医还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小主,您如今的状况已有好转,可以适当地下地走动走动了。不过……”说到这里,刘畚略微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沈眉庄原本因为听到可以下床活动的消息而感到欣喜万分,但看到刘畚欲言又止的模样,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她紧张地问道:“太医但说无妨。”
太医刘畚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小主此次受伤颇重,伤及根本。日后恐怕再难有身孕了。”太医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眉庄的反应。
沈眉庄闻言,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一般,呆立当场。泪水迅速在眼眶里打转,不一会儿便如决堤之水般滚滚而下。沈眉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如此遭遇。
见沈眉庄如此伤心,太医刘畚连忙跪倒在地,惶恐地说道:“小主息怒!小主上次所服之药毒性甚烈,极为阴狠恶毒,致使小主体内元气大伤。能保住小阿哥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