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内一片寂静,乌雅太后端坐在榻上,目光紧盯着躺在一旁昏迷不醒的竹息。这位陪伴乌雅太后度过大半生的忠实嬷嬷,竹息气息奄奄,仿佛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乌雅太后吩咐身旁伺候着的小宫女,悄悄的去太医院请一位太医过来,给竹息诊治。小宫女眼见竹息情况危急,连忙悄悄直奔太医院而去,希望能尽快请来太医为竹息嬷嬷诊治。令小宫女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赶到太医院时,却发现这里竟空无一人——原来,所有的太医都被慧明提前传唤到了慈宁宫。
得知这一消息后,乌雅太后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乌雅太后全然不顾周围宫女和太监们惊讶的目光,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甚至带着些许疯狂。笑了好一会儿,乌雅太后渐渐回过神来,但心中却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乌雅皱起眉头,低声喃喃自语道:“佟佳氏慧明来寿康宫时,明明瞧着不像有病的模样啊!怎会如此突然就病倒了呢?难道其中暗藏着什么阴谋不成……”
想到此处,乌雅太后不禁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苦苦思索着慈宁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乌雅太后毕竟在后宫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历经无数风雨,什么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未曾见过?此时此刻,凭借着多年积累下来的敏锐直觉,乌雅太后隐隐感觉到慧明此次生病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而且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皇后宜修迈着端庄而又急切的步伐踏入慈宁宫时,皇后一眼便望见皇上正端坐在大殿之上,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宜修见到皇上,赶忙提起裙摆,优雅地屈膝行礼,并轻声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然而皇上却面无表情,一脸阴沉地抬起手,微微一指旁边的椅子,用毫无温度的声音说道:“皇后坐吧。”宜修小心翼翼地坐下,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忙不迭地开口问道:“皇上,圣母太后皇太后如今的病情究竟怎样了?”
面对皇后的询问,皇上仿若未闻一般,依旧沉默不语。皇上那阴沉的脸色让人不寒而栗,仿佛整个宫殿都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过了许久,皇上才缓缓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行色匆匆、满脸忧虑的皇后,但依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脸色愈发阴沉,眉头紧皱,显得极为不悦。
过了好一会子,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皇上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额娘现在仍处于昏迷之中……”说完,皇上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眸直直地射向坐在一旁的宜修,目光如刀,冷冷地继续说道:“朕自小就将圣母皇太后视为亲生母亲,对其敬爱有加。朕希望皇后也能够像朕一样,真心实意地侍奉圣母皇太后。”
宜修听闻皇上这番话,心中不禁一惊。宜修心中不禁暗暗想道,皇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语,那将乌雅太后这位生母置于何地呢?但此刻的宜修深知自己绝不能轻易表露心声,于是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惊诧与不满,低下头,宜修赶忙下跪恭顺地应道:“臣妾谨遵皇上旨意,定当尽心尽力侍奉太后,不敢有半分疏忽。”
皇上目光如炬,紧紧地凝视着跪在下方的皇后宜修,皇上的声音低沉而威严:“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理应带领后宫众嫔妃时常到慈宁宫向太后请安,以尽孝道。方能彰显皇家风范与贤惠。”
宜修听到皇上这番话,心中猛地一惊,心中委屈不已:“皇上这分明是在责备我这个皇后平日里未能尽孝。可是,明明是圣母皇太后下令不许我们前去请安的!”想到此处,宜修只觉得满心委屈,但又无法当面向皇上辩解,一时之间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宜修毕竟久经宫廷风雨,很快便强自镇定下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心翼翼地回应道:“皇上所言极是,只是如今宫中有些妃嫔怀有身孕,行动不便,恐怕难以频繁前往慈宁宫请安。不如就让这些有孕的宫妃留在宫中,为圣母皇太后虔诚地抄写佛经,以此祈福祷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听了宜修的提议,面色依旧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皇后,起来坐下吧。”
宜修闻言,赶忙谢恩起身,缓缓落座之后,微微低下头,恭顺地回答道:“请皇上放心,臣妾定当竭尽全力将此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绝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华妃一路急匆匆地赶来,由于翊坤宫与慈宁宫之间路途遥远,华妃到达时已然是满头大汗,看上去颇为狼狈不堪。
当华妃终于抵达慈宁宫门口时,一眼就瞧见了皇上和皇后正站在那里。华妃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旁的颂芝,眼神示意颂芝赶紧帮忙,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装。颂芝心领神会,手脚利落地开始为华妃抚平因赶路而微微皱起的衣物,并仔细梳理着华妃略显凌乱的发髻。
待到华妃整理好仪态,这才款步走向皇上和皇后,优雅地行了一个礼。紧接着华妃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皇上,圣母太后如今状况怎样了?”说罢,华妃眼眶微红,眼圈已经哭的微肿,泪水在眼中打转。
皇上凝视着眼前的华妃,只见华妃双目哭得红肿如桃,平日里那高贵典雅的妆容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皇上心头不禁一动,对华妃说道:“世兰,难为你如此有孝心,坐下吧。”就在这时,一直在皇上身边侍奉的画梅非常有眼力劲的,赶忙上前为华妃奉上一杯香茗。华妃感激地看了画梅嬷嬷一眼,华妃确实早已又渴又累,喉咙干得仿佛要冒出火来。刚一落座,目光便落在了桌上的那杯茶水上,二话不说端起茶杯便大口大口地猛灌起来,全然顾不得形象。
皇上凝视着眼前的年世兰,只见华妃那娇美的容颜此刻满是担忧与焦急之色,如此真情流露的模样让皇上心中不禁一动。皇上心中赞叹自己的世兰当真是个性情中人!皇上对华妃这份真性情的欣赏之情愈发浓厚,皇上对于华妃的爱意也随之更添了几分。
皇上深知此刻局势严峻,即便内心对华妃充满怜爱,表面上却仍要装作一副颓废之态。皇上缓缓地坐于凳子之上,微微叹息一声后轻声说道:“额娘尚处于昏迷之中,尚未醒来。”话音刚落,华妃闻听此言,娇躯猛地一颤,美眸瞬间瞪大,眼眶迅速泛红起来。紧接着,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而下,顺着她那白皙的脸颊滑落。
华妃心急如焚,一边忙不迭地取出手帕,不停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急切地问道:“这些个太医究竟有没有尽心尽力地为圣母皇太后诊治啊?怎会至今都未能让太后苏醒过来呢?”说话间,华妃手中的帕子早已被泪水浸湿,
皇上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华妃的身前,只见华妃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皇上已经靠近。突然间,皇上伸出一只手,皇上手中拿着一方洁白如雪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华妃眼角滑落的泪水。皇上轻声说道:“平时额娘最心疼你,若是让额娘知晓了你哭成这样,定然会心痛不已的。”
华妃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一抹动容之色,年世兰急忙抬起双手,紧紧地握住皇上伸来的那只温暖的大手,哽咽着回应道:“圣母皇太后突然昏迷不醒,臣妾深知皇上才是最为担心的人。”
皇上凝视着眼前这位楚楚动人、满脸泪痕的华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皇上感慨万分地夸奖说道:“世兰平日里便是最为孝顺之人,朕对此深感欣慰!”
年世兰听闻皇上这番赞许之语,眼泪更是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愈发汹涌地流淌而下。华妃从未想过,自己平日里对于圣母皇太后所付出的那份孝心,竟然都被皇上默默地看在眼里,并记在心里。一旁的皇后却是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心中妒火熊熊燃烧,苦楚不堪言喻。此时此刻,皇上竟当着她这位堂堂皇后的面大肆夸赞华妃,这不分明是在暗示皇后不够孝顺、不够贤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