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骞借兵的话一出口,张狐狸搭的舞台就沉寂了,曹宏奇在对面始终注视着姚骞,闻言十分震惊,但他很快就恢复平静了,不愧是他的兄弟,骞娃从来都没想过要加入骑兵团,他是要借骑兵团的力,兴许以后还会入主骑兵团。
张狐狸同样很震惊,但震惊过后心里都是气愤,好小子,不识好歹不说,还想利用骑兵团,够胆!可惜,他并未认清形势,骑兵团的力是他好借的吗?张狐狸就那么不错眼地静静与姚骞注视着,想看看他到底有多不知天高地厚。姚骞没有为他凌厉的目光改变丝毫,言笑晏晏任由他审视、威慑。
时间在静默中一点一滴前进,屋外传来士兵们训练的呐喊声和震地的马蹄声,曹宏奇心里起伏不断,一方面,他佩服姚骞的谋略和胆识,另一方面,又担心因为他过于自信而失败,毕竟,骑兵团这几只领头的绝不是绵羊,而是狡猾阴狠的狼和狈。然而,无论是他还是姚骞,若想成事,皆得依靠这群狼狈,甚至与虎谋皮。在这个紧张的时刻,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发言权,但也必须打破沉默,于是他站起身,默默为张参谋长和姚骞、江汉源斟满茶杯。
张狐狸对曹宏奇的举止没有什么好的观感,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人唯利是图,但也没出言阻止,脸上愠色未消,借着这个空档呷了口热茶开口道:“借兵?容我先问一句,你们借兵打算做什么?”
姚骞看了眼曹宏奇,复又看向张参谋长,起身拱手道:“救我兄弟脱离新府军的监牢。我兄弟于去年被新府军的人抓走,一直生死不明,家中的老父老母前不久找到我,说我大哥逃了几回没逃掉,反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一直不敢去寻他,可如今,实在逼得没法子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一试。”
曹宏奇这时也起身面朝张参谋长躬身行礼,嗓音怆然道:“请团长和参谋长帮我们一把,让我们一起救出大哥。”
张狐狸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打量了二人半晌才问:“你二人的兄弟是?”
“尉保山!”二人齐声回答。
姚骞看了眼和自己默契合作的曹宏奇补充道:“他是王家角村的,与我和奇哥一起长大,我们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您稍微打听打听便可知晓。”
王家角正是新府军和他们相争不下的地盘,这点他很清楚,听闻那里似乎有什么矿产,一直被新府军捂的紧紧的,若是真能让姚骞他们拿下,他们倒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即便不成,他们也可以黄雀在后。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虚话。
“这帮王八蛋,横征暴敛欺压百姓不说,还强抢壮丁,”张参谋长忽然义愤填膺地说,他站起身拍了拍姚骞的肩膀,请几人坐下,“我们是一直想把他们打垮的,奈何根基浅,其实,你完全不用和他们对抗,毕竟,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惹上整个新府军不值当,倒不如这样,你们把那些人交给我们,我们利用他们打探好你兄弟的情况,再去帮你把兄弟救出来多好,省的你们日后被整个新府军追杀!而且,你们已经抓了人快一天了,时间一久,那些人必会得到消息,于你们几个兄弟甚至家人很不利啊!他们,可不像我们会讲究道义和善意的。”
这一腔慷慨陈词陈述利弊外加暗中恐吓可谓相当周全又高明了,若非姚骞早有预料,就要被他打动而顺从了。“您说的对,时间确实很紧急,我们也很担心夜长梦多,但我今日进了骑兵团的大营,本就是来寻求帮助的。”
姚骞一句话,张狐狸就变了脸色。但姚骞装作没看到,继续说:“我借兵,不只是为救人,也是希望能为团里出一份力,靠自己的能力挣一份投名状,这样,才不免团长看的起我。我也才有脸加入骑兵团。”
“呵!”张狐狸冷笑一声,心说:真是打的好算盘!那就别怪我们先用你开路。面上显出为难的神情,沉思良久才说:“难得你能有如此志气,只是,兹事体大,我想团长也不一定好决断,毕竟,我们都是军人,要听总司令的命令。”
“小子知道,”姚骞再次起身,体贴地接着他的话头说:“烦请参谋长代为转达团长,姚骞一腔热血甘为骑兵团开疆拓土,请团长和参谋长给小子一个机会。”
张参谋长知道了姚骞的成算,也知道说再多都无益,便直言他尽快请示团长就让曹宏奇将姚骞两人带去别处了。
一出门,曹宏奇就把姚骞和江汉源拉到了隔壁院放粮食的屋子,他紧张地关好门,扭头低声指责姚骞,“骞娃你也太胆大了,贸然过来不说,还想在老虎口上拔胡子,你就不怕走不出骑兵团吗?!”
江汉源也有些后怕,跟着说:“哎呀师弟,你比我还虎啊,来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姚骞一手一个拉住二人胳膊,压低声音说:“两位哥哥稍安勿躁,奇哥,我是想找你的呀,可没想到被光头拉住了,又遇上了宇文那憨货,还被你们那个姓潘的刁难,时间紧急,只能出此下策!”
二人想了想这半天的情形,确实如姚骞所说,齐齐叹了口气。
曹宏奇忧心忡忡道:“你该先跟我通个气,”说完又想起他们没有什么快速通信的办法,不由得又叹口气,“唉,这下可咋办?要是惹恼了高苓,他翻脸咋办。你们有所不知,我们刚才说话的屋子就在他卧房隔壁,没准你说的他都听见了!”
“我就是想说给他听的,听了原话正好,省的张狐狸添油加醋。”姚骞说。
“你刚才在那儿老和尚念经似的,慢慢吞吞的,我还以为你不着急呢。”江汉源忍不住啰嗦。
“我是心里急,面上可不敢急,要是让他们看出来咱急,那不就被他们拿捏住了。”姚骞老谋深算道。
“那你这么做,到底有几成把握?”江汉源问。
姚骞看着曹宏奇不说话。
“你看我做甚,我在他们面前说不上话,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咱要是提前计划好了,我还能想想办法,现在,我也不知道能做甚。”曹宏奇愁容满面。
姚骞想了想才回答:“我有九成把握,剩下一成看奇哥你的了。”
“你甚意思?看我甚了?你说具体的,反正咱俩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伙的,你们出事,我也好不了!”曹宏奇神情激动,他实在很难做到心平气和,要是自己力量再大些,何至于处处受制于人。
姚骞勾勾手指,曹宏奇沉浸在忧虑中没有动作,姚骞只能凑到曹宏奇耳边低语,江汉源也把脑袋挤了过去,听到姚骞的计策,眼里闪出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