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若是我一直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一直不娶,你会因为受一直以来儒家讲求的传宗接代的观念的影响,怪我吗?”李玉枫听到母亲心里的话,把压在心里许久的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自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在这个时代里,主流思潮依旧是儒家,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讲究忠孝的,而孝里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传宗接代的观念就像是冷了必须要添衣一样理所当然,几乎根植于大部分人的心中。
镇国公夫人听到大儿子李玉枫的话,放下了手中的瓷制汤匙,略一思忖,平静地跟他说道:“枫儿,如果真的那样,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李玉枫听到母亲的话,眼里一亮,心里暖暖的,“果然我的母亲就是与人不同,总能理解我,而不是只是人云亦云地说着祖宗怎么做的、其他众人都是怎么做的,所以你必须也这么做。”
“虽然我们家有世代流传的公爵,还不是降等袭爵,真该一直有血脉传承下去,把这份荣光好好继承下去,才不负前人祖宗立业的艰辛和功德。可,说起来,几千年前的《周易》就已经说过了,世界是不断变化的,这爵位现在说是可以永久继承,可世上哪里有什么绝对的事呢,朝代更迭,战乱和平交织,这爵位谁能说一定就能继承个几百几千年呢?连我们民族最长寿的朝代也不过是几百年。皇帝皇族的传承都没能做到永世传承,何况我们这么一个小小的公爵爵位呢。
而且,就算永远有血脉继承,谁就能保证皇帝会永远喜欢我们家呢?谁就能保证每一任继承爵位的人都能慎始善终呢?伴君如伴虎,登高易跌重。在咱们家这个位子上坐着,要坐住了,是很不容易的。我现在都不敢说,以后我们李家的儿孙必定都是好儿孙,没有不肖子孙。但凡有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那我们这个荣耀了几世的家族,说要败落说要倒下也是极快的。
以后我们府上会怎么样,变数太多,我们无法控制的地方太多。我和你父亲只是说,我们尽量用心地把我们这个大家族维持好,尽量好好地把祖宗的基业保住往下传,却也不能说是保证以后永世都好。
既然如此,母亲不觉得你若是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而选择一直自己一个人,是什么不好。与其找一个你不喜欢的,你难受,她也不好受,那还不如你一个人承受些许凄清和孤独。家嘛,就是让人感觉放松和安全的地方。如果一个人在家里,不觉得放松和安全,那自然而然就会远离的,这也是正确做法。爱情婚姻的意义,大概就是,两个人在一起,都变得更好,或者至少也是待在一起舒服平和的,如果还不如一个人待着舒服,甚至带来的负面消极能量非常多,那母亲认为,还是一个人独处吧。”镇国公太太似乎是看着自己大儿子李玉枫说着,目光其实投向了窗外。
“母亲,我真的很开心,你是我的母亲,孩儿真的很自豪很骄傲。如果人有生生世世,那我愿意生生世世都做您的孩儿。”李玉枫听了母亲的话,心中那些不确定的阴霾全都消散得无影无踪,心情就像是初春在柔暖的和风中蓬勃生长的万物一样,轻快明亮。他拉着椅子移到了母亲的旁边,靠着母亲说道。
“母亲也要一直做你的母亲。”镇国公夫人缓缓地轻柔地抚了抚已经很久不像小时候一样腻在自己身边的大儿子,面上带着笑容说道。
“好了,快些收拾一番,准备去皇宫里换班吧。”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镇国公夫人跟大儿子李玉枫说道。
“母亲,你说,我还能遇到我真的喜欢的人吗?为什么这么难?如果我真的遇到我喜欢的人,我必定对她像父亲对你一样好,不,是要更好。”身材高大容貌俊俏的李玉枫斜着靠在母亲的肩头,声音有些低落地问道。
“怎么不能。不过很多事情总要讲些运势的,现在还没来就是了。
若是哪一天来了,说不定你比这夏日的阳光还要爱的炽烈呢。慢慢等吧,好东西总是要多费些时间的。耐心些,一定会来的。”镇国公夫人说道。
......
“玉儿~”陆子聿远远地看到黛玉,便喊道。
“谁在叫我?”黛玉隐约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声音似的,跟旁边的表哥宝玉说道。
“没有人在叫你啊。好了,我们进门吧。”宝玉的余光注意到了远处不断变大的一个黑点,心里隐约觉得那应该是陆家公子,声音也有些像,可又不想让黛玉妹妹注意到他,又想跟她多相处一会儿,于是说道。
“玉儿~”就在宝玉拉着黛玉妹妹的手准备进门的时候,陆子聿骑着自己飞快的马匹,转眼间就以闪电之速来到店铺门前,他利落敏捷地翻身下马,随手就把手中的皮鞭收回到自己腰间,在宝玉要拉住黛玉的瞬间,他先伸手握住了黛玉的手。
“子聿,是你啊。我说怎么刚才听到有人叫我的声音。”黛玉一转头,刚才在自己身旁的表哥宝玉不知道又去了哪里,子聿却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她忍不住眼里含笑地说道。
“走,我们去吃这家的,你没吃过。正好我也没吃晚饭。”陆子聿说着,便拉着黛玉的手进了店铺门。
店铺门外面宝玉和梁文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迅速地跟了上去。
......
“莺儿,你怎么坐在廊下?”薛宝钗的另一个贴身丫鬟文杏拿着一盘子豌豆黄走了过来,问道。
“文杏,你先别进去了,这会子小姐心情不太好,所以我才在这廊下避着她,万一小姐叫我,我也能即刻进去。”薛宝钗的贴身丫鬟莺儿低声跟文杏说道。
“怎么了?小姐怎么忽地心情不好了?刚我去厨房上要点心的时候,她不是还在挑明日去镇国公府要穿的衣裙和钗环吗?心情不像是不好啊,怎么这么会子功夫便心情不好了?”文杏把盘子放到檐廊木栏杆旁边的坐凳上,坐到了莺儿的旁边,也放低了声音问道。
“嘘——,你再小声些。咱们小姐你也不是不知道,外人都觉得她随分从时、端庄贤淑、待下人甚是宽厚,可她一旦发起脾气来,那是厉害极了,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觉得看我不顺眼。”莺儿待文杏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她说道。
“你不知道,刚才你走了之后,镇国公夫人派人来了我们府上,说是她身子不太爽利,明日的雅集暂时取消了。
咱们小姐一听到这个话,立时脸色就不好了。我觉得,可能是她觉得嫁到镇国公府无望了。之前,镇国公夫人三番两次的邀请她去镇国公府做客,好不容易定下了日子,忽然出了这么一回事,咱们小姐必是不信的。我觉得大概也是委婉推辞的说辞。
这不,咱们小姐登时就发了脾气,把移动衣架上挑选着的衣裙全都扔到了木地板上,现下正一个人坐在坐榻上生闷气呢。这会儿,你可千万不要去她面前触霉头,估计见了谁都要找些事情的。”莺儿神色谨慎,盯着正房的房门处,小声地跟文杏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幸亏没进门去,不然今天说不准还要触犯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规矩,被打上几十下手掌心也是有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