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能如此狠心对她?怎么能因为一张照片就扇她一巴掌呢?从小到大,父母连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可他却……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那个林盛夏真就好到让他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忘却一切,对自己大打出手?!
雪愈发肆意地飘落,夏小冉在雪中失魂落魄地狂奔,满心的委屈与愤怒让她不管不顾。
盖殷呆立在房间,双手紧紧捧着照片贴在心窝,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往昔的温暖。还好,照片完好无损,要是有一丝损坏,他觉得自己真会不顾一切,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让闯祸的人付出代价。
这张照片拍摄于他和林盛夏刚交往那年的圣诞节。彼时,他们在雪地里尽情嬉闹,路过的观光客为捕捉美好雪景,将他们也一同框进了画面。他一眼就相中了这张照片,当即花了钱买下,从此便一直贴身带着,视为最珍贵的宝物 。
来到日本之后,这张照片成了盖殷唯一的精神支柱。每当夜深人静,孤独与思念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失眠的痛苦让他辗转反侧时,只要轻轻捧起这张照片,看着照片里与菡卉在雪地里嬉笑玩闹的场景,他便能寻得一丝慰藉,安然进入梦乡。照片里的每一处细节,每一抹笑容,都承载着他最珍贵的回忆,显而易见,这照片对于他来说,珍贵得无可替代。
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盖殷开始收拾被夏小冉翻得凌乱不堪的房间。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些许烦躁。
“盖殷君,刚刚小姐跑出去了。”一个佣人匆匆跑进他的房间,操着一口不太流利但勉强能让人听清的中文焦急地说道。这个佣人是宅子里唯一会说中文的,以往她说话时,盖殷总会耐心回应,可此刻,满心的怒火让他根本顾不上这些。
“她跑出去了关我什么事!”盖殷没好气地吼道,手中整理衣物的动作猛地停下,随手将一件衣服狠狠扔到一旁,“那个死丫头爱干嘛干嘛,我管不着!”
“可外面下着大雪呢,这样下去小姐很危险,拜托你去找找她吧。”佣人仍不死心,焦急地哀求着,双手合十,眼中满是担忧。
盖殷烦躁地将手中握着的枕头砸向床铺,双手叉腰,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她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点心啊!”
说罢,他极不情愿地从衣柜里拽出一件大衣,胡乱披在身上,大步走出房间。若不是看在山本左一的面子上,他才不愿在这冰天雪地里为夏小冉操心半分。
盖殷在宅子周围不耐烦地绕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瞧见。“这死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都这么大个人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把戏,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低声咒骂着,凛冽的寒风灌进衣领,冻得他打了个哆嗦,却丝毫未减他心头的怒火。堂堂千金小姐,就知道乱发脾气,真让人头疼。
盖殷脚步匆匆,跑出了山本家的范围,在大街小巷中四处寻找。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肩头、发梢,很快便堆积了一层。他的脸颊被冻得通红,双手也早已失去知觉,可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终于在一条偏僻的街道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夏小冉蜷缩在路边,单薄的身躯在大雪中瑟瑟发抖,双手环抱着膝盖,头深埋在臂弯里,哭得肩膀微微颤抖。
盖殷快步跑上前,一把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粗暴地披在她身上,厉声喝道:“你疯了吗?不知道下大雪出门很危险?还乱跑!”此刻的夏小冉,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被泪水打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她那小巧而精致的脸庞上,愈发衬得她楚楚可怜。
夏小冉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包裹,猛地抬起头,一看到盖殷那张冷峻的脸,刚刚稍缓的怒火瞬间又熊熊燃烧起来。“我要你管!滚!”她冲着盖殷歇斯底里地喊道。
盖殷顿时黑了脸,他费了这么大劲,在冰天雪地里找了她这么久,换来的却是这般毫不领情的驱赶。“我要不是看在山本先生的面子上,才不会管你死活!别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到处乱发脾气,乱吼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他也毫不示弱,向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夏小冉,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你……”夏小冉被他气得浑身发抖,胸脯剧烈起伏,她狠狠地瞪着盖殷,眼眶再次蓄满泪水,“对,我是没本事,那我也不需要你管!从今天起,你被炒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说罢,她一把将身上的大衣扯下,重重地扔在地上,转身撒腿就跑。
“喂……”盖殷刚想再骂几句,可话还没出口,就惊恐地看到夏小冉不顾一切地冲向马路中央。
只听见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的雪天,夏小冉愣在马路中央,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一辆货车正朝着她疾驰而来,根本来不及躲避。
“咚……”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夏小冉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狠狠撞在货车上,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令人心碎的弧度,随后重重地落在地上。
盖殷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震慑住了,他呆立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躺在血泊中的夏小冉,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身体。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疯了似的冲上前,一把将夏小冉紧紧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地嘶吼着:“找医生!快叫救护车!”他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那么无助,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懊悔。
医院。
“医生,求求你,救救她,她流了好多血,一定要救救她!”盖殷紧紧拉住医生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哀求。他神色慌张,脸上溅满了夏小冉的鲜血,头发也被风雪吹得凌乱不堪,整个人仿佛刚从地狱中爬出来。
当看到夏小冉被货车撞上的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恐惧。抱着奄奄一息的夏小冉,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心中满是自责与悔恨。
好不容易等到救护车将夏小冉送到医院,看着她被推进手术室,盖殷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真实,那么残酷。
医生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日语(放心,我们会尽力的。你先冷静一点。)”这几个月来,盖殷努力学习日语,勉强能听懂医生的话。他机械地点了点头,目光呆滞地目送医生走进手术室,随后像个木偶一般,缓缓走到医院的长凳旁,无力地坐下。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盖殷坐在长凳上,双目无神地盯着自己那双被鲜血染红的手。
早上的争吵还历历在目,可转眼间,夏小冉就躺在了手术室生死未卜,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或许他真的不该对她大吼大叫,不该那么冲动。他抬起头,望着手术室那扇紧闭的门,面色凝重,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这次夏小冉能平安无事,他愿意用一切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杨璇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两个小时了,这两个小时里,盖殷坐立不安,一会儿站起来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一会儿又重新坐下,双手紧紧揪着头发。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手术室的门,仿佛只要这样,就能第一时间得知夏小冉的消息。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盖殷闻声望去,只见山本左一正一脸阴沉地朝他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怎么会这样?”山本左一紧紧盯着满身是血的盖殷,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声音低沉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盖殷低下头,满脸愧疚,声音沙哑地说道:“对不起,夏小冉小姐是因为生我的气,所以才会冲出马路被车撞,实在抱歉。”
山本左一死死地捏着拐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严厉地说:“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吗?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对不起,是我办事不力!”盖殷深知黑道对于办事不力之人的惩处手段,此刻他满心懊悔,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惩罚的准备,哪怕是被山本左一处置,他也毫无怨言。
山本左一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算了,算了,现在责怪你也无济于事,关键是要看璇儿现在怎么样了。”
盖殷愣了愣,有些意外山本左一的反应,但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进去多久了?”
“两个小时!”
山本左一叹了口气,在长椅上缓缓坐下,脸上满是疲惫与担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手术整整进行了五个小时,从中午一直做到下午。
“嘎吱”一声,手术室的门终于缓缓推开,夏小冉静静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头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散落在枕边,原本巧丽的面容此刻显得那么憔悴,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盖殷和山本左一立刻站起身,快步上前。
“日语(医生,她没事吧?)”山本左一焦急地询问着那位年轻的男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日语(现在还不清楚情况,需要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二十四小时才能确定,如果能平安度过这二十四小时,就没有生命危险。)”
“日语(谢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