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然无言以对,唯有沉默。沉默中,那些不愿想起的场面,一幅幅流过,怒火涌上心头,悲愤莫名。
参加琉球家族聚会,有诸多忌讳,孙浩然需要改姓名。改什么呢?孙浩然的“孙”不属于泊士三十六姓,是否借用其琉球姓氏呢?还是不妥。既然不妥,或者改用日本姓氏,或者造姓;孙浩然给自己造了一个新姓“大石桥”,全名为:大石桥浩然。
众人不理解,怎么用“大石桥”这个莫名其妙的姓?孙浩然解释道:
“小时候听大人讲过,我家不知道哪个年代的祖宗,对!就是你家杨祖宗那个年代。我家祖宗孤苦,出生于中原某城的大石桥之下。据说,你家杨祖宗那时候正是妙龄少女,可怜我家祖宗,送来一些吃食,才得以苟活。按照习俗,这样的姓没问题吧!”
众人点头认可,我那霸金评价道:
“确实没毛病,怎么听起来那么怪?“
山口百花笑个不停,杨姬娘子冷笑道:
“孙浩然,你就吹吧!”
我那霸金恍然大悟道:
“大石桥?不会是‘大岭’与‘石桥’的合体吧,别乱吹!”
杨姬娘子嗤笑道:
“大石桥浩然,以为你有什么高招,还不是学我的招数!”
孙浩然泪流满面,回答道:
“杨姬娘子,我没得罪你,又没喊错你的大名,至于吗?”
唯有尚氏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也许是尚老头一家以尚为姓的道理所在吧!
五人组队太寒酸,尚有涯找来十位山岳馆高级会员做随从,给尚家队伍造势。十五人在尚老头的带领下,进机场、上飞机,直飞北方无名小岛。游人均以奇怪的神情行注目礼,一些人窃窃私语,相互打听:
“这是哪家亚克扎(Yakuza,暴力团,黑帮)?”
尚老头穿传统琉球服饰,与和服不同,而帽子最为特殊。其他人包括孙浩然在内,都是黑西装、白衬衣,戴黑墨镜,全套暴力团装束。山岳馆规模太小,如果扩大数十倍,可不就是着名“亚克扎”吗?
飞机上,尚老头给孙浩然讲解比赛规矩:
“这种搏击赛,没什么规矩,惟有 ‘寸止’。你要理解‘寸止’的真谛,不仅仅是给对手机会,点到为止;更重要,要给自己留有余地,别被人下重手打成重伤。
“我给你讲过,唐手技终极目标不是搏击,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为比赛拿名次而重伤,没有意义。以你现在的身家,省着点用,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有必要搏命吗?”
孙浩然点点头,明白尚老头的意思。比赛之时,即便山穷水尽需认输,也要保留一击之力,用来保命。
尚老头:
“这次比赛,完全仿照1990年世界杯足球赛规则。我们的目标不高,打进8强即可。比赛的禁忌你要记清楚,主办方定名‘手技’比赛,而不是唐手或者空手道,切记!”
飞机降落在专用小机场,主办方派大巴接机。小岛没有居民,有一家休闲度假酒店,比赛在酒店内举行。入住酒店之后,我那霸金与山口百花前去办理比赛手续。尚老头没有外出访友,也无人前来拜访。
孙浩然觉得,与那些有名的空手道武馆相比,山岳馆真的是微不足道。也因此,此尚非彼尚,地位不高。果然,我那霸金带回资料,尚氏被命名为“尚一家”以示区分。尚老头脸色不好看,却没有多说什么。
比赛由几家有威望的空手道世家主办,东京都尚氏没来参加,不知道不愿意参加,还是另有原因。32家族参赛,分8组,每组4人,前两名进16强。
尚逍遥站在落地窗前,观看来回走动、观赏风景的人群,叹息连连。
时过百年,琉球也好,冲绳也罢,物是人非,几家兴旺几家落败,再也看不到,当年旧模样。日本政府对东京尚氏几乎没有管制,主办方要是愿意,请尚氏主持这种比赛,不会有任何障碍。问题在于,没有请。
小组赛每名选手打三场,三天一场,九天结束。酒店的搏击赛场很小,最多容纳两千名观众,除了参赛、观战的琉球家族,其他观众五、六百人,全部加起来不超过一千。
前来观赛的客人非富即贵,从服饰看,世界各族都有。这个季节正是日本北方樱花季,赏花、温泉、搏击,也是游人喜爱的旅游、度假项目。
足球赛时间超长,每天安排不了几场比赛;手技比赛时间很短,一天能安排数十场比赛。比赛规矩不多,没有所谓的回合,打到一方倒下或者认输为止。
看赛程安排,选手的姓氏都很奇葩,名字更是奇怪;相比之下,“大石桥”还算正常。参赛家族派出的选手,未必都是家族子弟,选手姓名很难对应。
孙浩然看过很多比赛录像。现场观赛,就观看参赛选手的动作效果而言,比不上能够慢放的录像。我那霸金很兴奋,问孙浩然:
“大石桥君,赌两手,试试眼光,看看运气?”
瞥了一眼投注额,孙浩然摇头:
“我那霸君,这几年走霉运,逢赌必输,不赌了。赌博影响情绪,无论输赢,怒喜思忧恐,都会影响比赛,得不偿失。”
同小组另外一场比赛先于孙浩然,选手为富名腰太郎、大城树木。富名腰体能、技能全面,攻击以双拳为主,腿脚为辅。大城树木整体落后,没有还手之力;以防御为主,等待对手失误。比赛进行到4分钟时,富名腰找到机会,一拳击中大城面部,又飞出一脚,结束比赛。牙套是唯一允许的护具,不然的话,大城那一口牙齿可能要悲剧。
孙浩然想象与富名腰太郎对战,应该如何应对;结论是无计可施,认输为上。想到这里,不由沮丧。
孙浩然的对手为下地仕事,上场之后略显紧张,闭眼稳定情绪。孙浩然同样紧张,闭眼默念《道德经》: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裁判高喊“开始”,两人立即睁开双眼,进入对战状态。
比赛前,无论尚老头还是尚有涯,都没有与孙浩然探讨对战策略,全由孙浩然独自决定。就身体素质而言,孙浩然自以为出招速度快,力量略小,耐力最强,以生生不息定调对战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