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涿郡城池终于出现在眼前。
“总算到了。”袁尚松了口气。城门外人头攒动,似乎在围观什么。
“走,去看看。”
挤进人群,只见城墙上贴着一张告示:
“奉幽州刺史刘虞令,黄巾作乱,祸乱四方。现广招天下义士,共讨贼寇。有志之士,可即刻入城报名。”
袁尚正读着告示,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挤开人群走到前面。其中一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另一人剑眉星目,相貌堂堂。
“这两位,莫非就是…”袁尚眼前一亮,悄声对赵云说。
赵云点头:“看他们的气势,确实不凡。”
人群中,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手里拿着草鞋和席子,站在两个大汉旁边。他看了看告示,又看看手中的货物,不住地叹气。
“你唉声叹气个甚?”豹头环眼的大汉突然开口,“黄巾贼子肆虐,朝廷招募义士,大丈夫不为国出力,反在此长叹,何为大丈夫?”
青衫男子看了大汉一眼,摇摇头,转身走进城去。
袁尚看得清楚,那青衫男子走时,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此人莫非是刘备,刘玄德。
他转头对赵云说:“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公子打算…”
“先进城。”袁尚笑道,“看来涿郡比某想象的还要有趣。”
城门处,守军正在盘查入城百姓。袁尚亮出身份,很快就带着人马进了城。
“公子,那两个大汉莫非…”月禅凑上前小声问。
“不急。”袁尚环顾四周。
“子龙。”袁尚指了指关羽离去的方向,“去请那位兄台到酒肆一叙。”
赵云会意,纵马追上关羽:“这位兄台请留步,某家公子想请您到酒肆一叙。”,
关羽转身,打量了一番赵云和袁尚,抱拳道:“在下关羽,字云长,不知公子唤关某所为何事?”
袁尚抱拳朝关羽行了个礼,说道“某观君气度不凡,心中甚喜,盼能结交。前方酒肆正好,不知君可愿移步,与我同饮畅谈。”
关羽略作思索,点头应允。
酒肆内,袁尚让小二上了几壶好酒。“云长兄独自一人来涿郡?”
“正是。”关羽捋须,“关某在老家解良,因看不惯当地豪强欺压百姓,一怒之下杀了那厮,这才流落至此,现在已有五六年了。”
袁尚给关羽斟了一杯酒:“如今黄巾猖獗,天下大乱,不知云长兄有何打算?”
“想我关某,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落得天涯漂泊,今日在城门口见了募兵告示,关某有意报告从军,一刀一枪,效命疆场,”关羽说完话,拍拍胸脯。
“好,大丈夫正当如此!”袁尚一拍桌案,“在下正准备招募乡勇对抗黄巾,不知云长兄可愿随我一起?”
关羽眉头舒展,目光炯炯:“汝要讨伐黄巾?”
“正是。”袁尚指了指赵云,“如今黄巾肆虐,百姓遭殃,吾袁尚虽不才,也想为这天下出一份力。”
“好,大丈夫应当如此,某愿追随公子剿灭黄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袁尚举杯,“那就请关兄与我共饮此杯。”
酒过三巡,关羽已然与袁尚相谈甚欢。正说话间。
正说话间,一名部曲匆匆跑进酒肆:“公子,打听到那位豹头环眼的大汉住处了。”
“哦?”袁尚放下酒杯,“说来听听。”
“那人名叫张飞,字翼德,在家住城南,。”
关羽捋须道:“张飞?适才在城门口见过,倒是条汉子。”
“云长兄,可认得他?”
“不曾相识,只是方才见他气势不凡。”
袁尚起身:“既如此,不如一同去拜访?”
出了酒肆,一行人向城南而去。转过几条街,来到一个小院门口
“就是这里了。”部曲指着一座小院。
院门大开,一阵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袁尚正要上前,就听见院内传来一声暴喝:“好酒!再来一坛!”
关羽捋须笑道:“这位兄台倒是个爽快人。”
袁尚整了整衣冠,刚要开口,就见一个小贩模样的人从院内跑出来,脸色发白。张飞紧随其后,怒气冲冲:“你这酒掺了水,还敢在某这里贩卖?”
“我、我…”小贩吓得说不出话来。
袁尚见状,上前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翼德兄了?”
“你是谁?”张飞瞪着环眼。
“吾乃袁尚也,字显甫,适才在城门处见汝气度不凡,特来拜会。”
张飞上下打量袁尚,目光又落在关羽身上:“你们认识?”
关羽抱拳:“刚结识不久,袁公子有意讨伐黄巾,招募义士。”
“讨伐黄巾?”张飞闻言,上下扫视袁尚和赵云,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粗声粗气地说道,“就凭你们两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黄巾军可不是好惹的,刀枪无眼,可别到时候吓得尿裤子!” 他那豹头环眼瞪得溜圆,语气更是充满了轻蔑,仿佛袁尚和赵云在他眼里,只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
赵云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一股锐气自周身散发出来。他向前一步,抱拳道:“兄台此言差矣,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岂能以貌取人?某虽不才,也愿为国效力,斩杀黄巾贼寇!”他语气平静,但字字铿锵,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张飞哈哈大笑,笑声震得酒肆都嗡嗡作响,他指着赵云,不怀好意地说道:“哟呵?脾气还不小!想跟俺张飞动手?也好,也好!俺老张正好手痒痒,就陪汝比试一番!”他挽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肌肉虬结,青筋暴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周围原本围观的人群,听到这话,顿时炸开了锅。
“张飞要跟人动手了!”
“这年轻人是谁啊?敢挑战张飞,胆子真大!”
“看样子是个练家子,不过张飞可是出了名的猛张飞,这年轻人怕是要吃亏。”
“那可不,张飞一拳能打死一头牛,这小年轻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可能打得过?”
人群中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不看好赵云,毕竟张飞的威名在涿郡可是响当当的,谁不知道张飞力大无穷,勇猛过人?
张飞的几个随从更是得意洋洋,在一旁帮腔叫好。
“翼德威武!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小子竟敢挑战翼德兄,真是活腻歪了!”
袁尚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心中暗笑。这张飞果然是个直肠子,几句话就激起来了。
不过,赵云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子龙向来不喜被人轻视。他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事态发展,他相信赵云有能力应付。
赵云面色沉静,对于周围的议论和张飞的挑衅,他仿佛充耳不闻,只是盯着张飞,眼中战意昂扬。缓缓说道:“兄台,口说无凭,不如手底下见真章?也好让兄台知道,某并非徒有其表。”他语气平和,但话语中却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仿佛胜券在握。
张飞见赵云如此镇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收起了笑容,重新审视起眼前的白袍青年。这年轻人虽然面容俊秀,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周身散发着一股沉稳的气息,与他之前轻视的小白脸形象截然不同。难道,这小子真有几分本事?
他心中疑惑,但嘴上却不肯认输,反而更加嚣张地说道:“好!好!好!正合俺老张心意!就让俺来领教领教,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张飞说着,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小贩,迈开大步,走到院子中央,摆开架势,粗声喝道:“来吧!让俺看看你的本事!”
赵云见张飞如此托大,也不动怒,只是微微一笑,抱拳道:“兄台请。”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动,犹如一道清风,率先发起攻势。他脚下生风,步法轻盈迅疾,眨眼间便欺近张飞身前,一掌直取张飞面门。
张飞原本以为赵云只是虚张声势,没想到这小白脸出手如此之快,掌风凌厉,带着一股劲气扑面而来。 他心中一惊,豹眼圆睁,怪叫一声:“哟呵,还真有两下子!” 他不敢怠慢,连忙抬起蒲扇般的大手格挡。
“砰!”一声闷响,掌拳相交,气浪四散。张飞只觉一股沛然大力涌来,震得他手臂微微发麻。他虎躯一震,卸去掌力,眼中轻视之色顿消,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赵云一击不中,身形飘然后退,宛如一片鸿毛落地,轻巧至极。他身法灵动,飘忽不定,围绕着张飞游走,伺机寻找破绽。
张飞见赵云身法如此诡异,更是来了兴致。他大喝一声,双腿猛地一蹬地面,如同炮弹般冲向赵云。他身躯魁梧,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微颤动,气势汹汹,如同猛虎下山。
张飞的拳法大开大合,刚猛霸道,每一拳都带着呼呼风声,仿佛能开山裂石。他招式简单直接,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完全是硬碰硬的打法。
赵云则与之截然不同,他身法轻灵,以柔克刚,如同游龙穿梭,在张飞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中,游刃有余地闪躲腾挪。他身形变幻莫测,时而左闪右避,时而贴身近战,灵巧得像一只猿猴。
两人拳来脚往,打得是眼花缭乱,砰砰的撞击声不绝于耳。院子里顿时尘土飞扬,酒香混杂着汗水味,弥漫开来。
张飞越打越是心惊,他原本以为这小白脸不堪一击,没想到对方身手如此了得,不仅能接下他刚猛的拳头,还能巧妙地化解他的力量。
更让他郁闷的是,他看似攻势如潮,却始终无法真正碰到赵云的衣角,反而被赵云抓住机会,时不时地在他身上点几下,虽然不疼不痒,但却让他感觉十分憋屈,就像是全力挥拳却打在棉花上一样,有力无处使。
“嘿!只会躲躲闪闪算什么好汉!有本事跟俺老张硬碰硬地打!”张飞怒吼一声,加大了攻势,拳脚更加密集,力道也更强,恨不得一拳将赵云砸成肉饼。
赵云依旧沉着冷静,不为所动,他一边巧妙地躲闪着张飞的攻击,一边轻声笑道:“兄台莫急,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何必动怒?”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闲庭信步,与张飞的怒火冲天形成了鲜明对比,更让张飞气得七窍生烟。
“放屁!谁要跟你点到为止!看俺老张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张飞怒吼连连,攻势更加疯狂,简直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然而,任凭张飞如何狂攻猛打,赵云始终如同一片柳叶,在狂风暴雨中飘摇不定,却始终不被摧折。 反而,在张飞又一次力劈华山般的重拳落空之际,赵云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欺近张飞身侧,手指在他腋下轻轻一点。
“哎哟!”张飞只觉腋下一麻,浑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原本气势汹汹的攻势顿时为之一滞,脚步也踉跄了一下,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
赵云见状,立刻后退一步,抱拳笑道:“承让了,翼德兄。”
张飞愣在原地,摸了摸发麻的腋下,又惊又怒地瞪着赵云,粗声喘着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周围原本喧闹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他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瞪着赵云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瓮声瓮气道:“哼! 算你小子…有点本事! 俺老张今天就…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完,他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又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赵云,但眼神中却少了几分怒火,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周围的人群听到张飞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阵阵哄笑声,气氛顿时又轻松起来。 大家都听得出来,张飞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赵云见状,知道张飞这是服软了, 他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口出狂言的莽汉,却没想到张飞虽然脾气火爆,但却也光明磊落,输了就是输了,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行动上却已经表明了态度。
他再次抱拳,对着张飞朗声道:“翼德兄豪爽! 赵云佩服! 今日能与翼德兄不打不相识,实乃幸事!” 他的声音清朗,语气真诚,带着一丝欣赏和敬意。
张飞听到赵云这番话,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表情,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转过头,瞥了赵云一眼,但语气却也软了下来,闷声闷气地说道:“哼! 谁要跟你不打不相识! 不过… 看汝身手还不错的份上… 某… 就勉强认你这个朋友吧!”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挠了挠头,粗犷的脸上竟然罕见地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
袁尚暗自好笑,这张飞果然如史书所载,性情豪爽。
院内摆着几张木桌,上面零散放着酒坛。张飞大手一挥:“来人,上好酒!”
几个小厮手忙脚乱地搬来酒坛。张飞给每人倒了一碗,自己端起就是一口闷:“某张飞,字翼德,汝说说,怎么个讨伐法?”
袁尚放下酒碗:“如今黄巾肆虐,百姓遭殃。我已带来三百家兵,又得赵云、关羽两位兄台相助。若翼德愿意加入,必能成就一番大事。”
袁尚放下酒碗,正色道:“吾打算先招募两千乡勇,训练一支精锐之师。”
“两千人?”张飞挠挠头,“这么多人,从哪招?”
“涿郡百姓多是汉家子弟,民风彪悍。”袁尚站起身,“只要我们给钱给粮,又有三位坐镇,招募并非难事。”
关羽捋须沉思:“招募容易,练兵才是难处。”
“这个我早有计较。”袁尚指着赵云,“子龙精通兵法,可为教头。云长、翼德各领一营,三月之内必成劲旅。”
“三月?”张飞一拍桌子,“太久了!”
赵云摇头:“三月已是极限。这些乡勇大多没摸过刀枪,要把他们练成能打仗的兵,三月都嫌短。”
正说着,月禅匆匆跑进院子:“公子,城外来了一批难民,据说是黄巾军已攻下易县!”
“什么?”张飞腾地站起来,“这群贼子!”
袁尚眉头紧锁:“看来形势比预想的更紧急。这样,明日一早就开始招兵。云长,翼德可有熟识的勇士?”
“有几个酒肉朋友,都是好汉。”张飞拍着胸脯。
“好,明日请他们一起来。”袁尚转向赵云,“赵兄,你看兵器、甲胄的事…”
“公子放心,我已让人打探过了。城南有家铁匠铺,手艺不错。”
袁尚点头:“那就这么定了。诸位,明日城门外见!”
次日清晨,城门外已聚集了不少人。袁尚让人支起高台,挂上“招募义士”的大旗。张飞站在台上,环眼一瞪:“欲投军的,都给某排好队!”
关羽和赵云分立两旁,气势逼人。不少人看到这阵仗,都暗暗点头。
“投军者每人月饷600钱!”袁尚一开口,台下顿时沸腾。
“这么多?”
“朝廷才给400钱呢!”
“某要报名!”
张飞大喝一声:“都别挤!一个一个来!”
一个精壮汉子走上前:“俺叫王大力,种了十年地,力气不小。”
张飞扔给他一把刀:“劈开这块木头!”
王大力一刀下去,木头应声而断。张飞满意地点头:“过!”
关羽看中一个持刀少年:“你叫什么?”
“小人周通,跟着师父学过几年刀法。”
“来,陪我过两招。”
十余招后,关羽捋须:“不错,有点意思。”
赵云则专门挑选箭手。他在地上摆了几个靶子,让人试射。
“咻!”一支箭正中靶心。
“好箭法!”赵云赞道,“你叫什么?”
“小人李三,打猎为生。”
就这样,三人各展所长,不到半日就招了五百人。袁尚看得连连点头,这些将领果然有本事,挑的都是好手。
张飞大笑:“好!今晚某请客,咱们喝个痛快!”
关羽捋须:“翼德莫要贪杯,明日欲要练兵。”
当晚,袁尚独自站在院中,看着天上明月。今日之事,似乎与历史有些不同。但既然自己重生一回,那就该有些不同。
“且看这天下,到底谁主沉浮。”他轻声自语。
月光如水,洒满庭院。一场足以改变历史的大戏,正在徐徐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