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巍峨壮丽,历经风雨,依旧是天下权力的中心。大街宽阔笔直,两侧坊市店铺林立,人流熙熙攘攘,喧闹繁华。然而,今日的洛阳城,却在寻常的喧嚣中,隐隐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躁动。
正值午后,阳光炽热,驱散了清晨的凉意。皇宫之中,一道尖锐而略带颤抖的嗓音,划破了午后的宁静,由远及近,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响彻宫闱:“捷报!捷报!广宗大捷!黄巾贼首张角、张梁伏诛!大捷啊!”
声音的主人是一名身穿绯色官袍的小黄门,年纪不大,却已在宫中历练多年,练就了一副能穿透重重宫墙的嗓子。他手捧一份以火漆严密封缄的战报,一路疾奔,官袍下摆猎猎生风,脸上的汗珠顾不得擦拭,唯有满脸的喜色,如同盛开的花朵般灿烂。
沿途的宫人、侍卫,皆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呼声所吸引,纷纷侧目。待看清是传捷报的小黄门,脸上也都露出了惊喜之色。连日来,黄巾之乱的消息,如同乌云般笼罩着洛阳,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如今,终于盼来了捷报,如同拨云见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小黄门一路狂奔,直入嘉德殿。嘉德殿是汉灵帝刘宏处理政务、召见群臣的场所。此刻,刘宏正斜倚在龙榻之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蝉,神情略显倦怠。连日的奏报,多是关于各地黄巾军作乱的消息,看得他心烦意乱,兴致缺缺。
“陛下!大喜!大喜啊!”小黄门冲入殿内,顾不得礼仪,跪倒在地,双手高举战报,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颤抖,“广宗捷报!卢植将军、袁尚将军,于广宗大破黄巾贼军!斩杀张角、张梁!广宗城已破!黄巾之乱,指日可待平定!”
刘宏原本有些昏昏欲睡,听到“捷报”二字,顿时精神一振,猛地坐直了身子,手中的玉蝉也险些脱手。“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语气急促,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小黄门连忙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加洪亮,也更加清晰。
“好!好!好!”刘宏闻言,龙颜大悦,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喜悦。他快步走下龙榻,一把从小黄门手中夺过战报,迫不及待地拆开火漆,展开细读。
战报之上,卢植的笔迹苍劲有力,字里行间,充满了军人的肃杀之气,却也难掩胜利的喜悦。刘宏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越看越是兴奋,脸上笑容也愈发灿烂。
战报详细叙述了广宗之战的经过,从汉军如何围城,到如何攻破城门,再到巷战、府衙激战,直至张角、张梁授首,写得条理清晰,有详有略,令人仿佛身临其境,亲眼目睹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战役。
尤其让刘宏感到欣慰的是,战报中,卢植对袁尚的功绩,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称赞袁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身先士卒,勇冠三军”,更是在破城之战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力斩张梁,功不可没。
“袁尚……袁尚……”刘宏口中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对袁逢、袁隗兄弟,素来敬重,也知道袁家子弟,多有才俊。只是,袁家子弟,多以文采见长,武略方面,却鲜有闻名者。没想到,这袁逢之孙,竟有如此出色的军事才能,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真乃虎父无犬子!袁氏门楣,果真不凡!”刘宏放下战报,忍不住赞叹道。他想起了当年霍去病弱冠之年,便率军深入漠北,封狼居胥,立下不世之功。如今,这袁尚年纪轻轻,便能在平定黄巾之乱中,立下如此大功,堪称汉室之幸,社稷之福。
“传旨!”刘宏心情大好,声音也变得洪亮起来,“着令拟旨,嘉奖卢植、袁尚!广宗大捷,功在社稷,当重赏!明日早朝,朕要亲自宣读捷报,与众卿共贺此番大胜!”
“奴婢遵旨!”殿外应声而入一名老太监,躬身领命。
刘宏意犹未尽,又拿起另一份战报,却是袁尚单独呈上的苍亭之战捷报。这份战报,篇幅较短,主要叙述了苍亭之战生擒卜己之事。刘宏看完之后,更是喜上眉梢。
“好!好!好!”他又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笑容愈发灿烂,“这袁尚,果真是文武双全,智勇兼备!先是苍亭大捷,生擒卜己,后又广宗破城,斩杀张梁、张角!如此功绩,堪比霍去病再世啊!”
霍去病,大汉朝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一生功勋卓着,被后世誉为“战神”。刘宏以霍去病来比喻袁尚,可见他对袁尚的评价之高,期许之重。
“传旨!”刘宏再次下令,“拟旨嘉奖袁尚!苍亭之战,生擒卜己,亦是功劳卓着!着令将卜己押解入京,朕要亲自审问,以儆效尤!”
“奴婢遵旨!”老太监再次领命,躬身退下。
刘宏心情舒畅,连日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他起身在殿内踱步,心中盘算着如何封赏袁尚。如此大功,若不重赏,难以彰显朝廷恩典,也难以激励将士。只是,袁尚年纪尚轻,资历尚浅,若一下子封赏过高,恐怕会引起朝中一些老臣的不满。
不过,刘宏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所谓。如今朝廷乌烟瘴气,党争不断,正是需要提拔一些有能力、有功劳的年轻俊杰,来打破沉闷的局面。袁尚此番立下如此大功,正是天赐良机。
“袁氏……袁氏……”刘宏再次念叨着袁氏,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袁逢、袁隗兄弟,在朝中根基深厚,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若能借此机会,拉拢袁氏,使其更加忠心于朝廷,对于稳定朝局,无疑大有裨益。
一夜无话,转眼便是翌日清晨。
朝阳初升,霞光万道,驱散了夜幕的最后一丝黑暗,为洛阳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皇宫之中,钟鼓齐鸣,宣告着早朝的开始。
文武百官,身穿朝服,鱼贯而入,肃立于德阳殿两侧。今日的早朝,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隐隐带着一丝喜庆和期待。不少官员,脸上都带着笑容,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什么。
待刘宏龙袍加身,在宦官的簇拥下,步入德阳殿,群臣山呼万岁,恭迎圣驾。
“众卿平身。”刘宏心情极佳,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声音也显得格外洪亮。
“谢陛下!”群臣起身,各自归位。
“诸位爱卿,今日早朝,朕有一件喜事要宣布。”刘宏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群臣闻言,皆是精神一振,竖起耳朵,静待下文。
“昨日,广宗捷报入京!”刘宏提高了声音,语气中充满了自豪,“卢植将军、袁尚将军,率领大军,于广宗大破黄巾贼军!斩杀张角、张梁!广宗城已破!黄巾之乱,平定在望!”
“哗——”
刘宏话音刚落,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群臣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惊喜。广宗大捷!斩杀张角、张梁!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啊!连日来,黄巾之乱的消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如今,终于盼来了捷报,如同久旱逢甘霖,令人精神振奋。
“陛下圣明!天佑大汉!”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司空袁逢,他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第一个出列,躬身拜贺,“恭贺陛下,贺喜陛下!广宗大捷,乃是社稷之福,万民之幸!卢植将军、袁尚将军,功勋卓着,当受重赏!”
袁逢此言一出,群臣纷纷醒悟,也都跟着出列,高呼万岁,齐声恭贺。一时间,德阳殿内,充满了欢呼雀跃之声,之前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
刘宏笑容满面,心中更是得意。他抬手示意群臣安静,待殿内稍稍平静下来后,才继续说道:“此番广宗大捷,卢植将军运筹帷幄,功不可没。袁尚将军,更是身先士卒,勇冠三军,于破城之战中,力斩张梁,功劳甚大!”
“袁尚?”群臣之中,不少人面露疑惑之色,显然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在前排的太尉袁隗,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袁尚,正是他的侄孙,袁逢的孙子。袁家子弟,能为朝廷立下如此大功,他自然感到骄傲和自豪。
“陛下所言袁尚,可是司空大人之孙,袁显甫?”一位年长的官员出列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刘宏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正是袁司空之孙,袁显甫。此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才能,实乃难得。朕甚是欣慰。”
得到刘宏的肯定,群臣看向袁逢、袁隗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同起来,带着一丝敬畏和羡慕。袁氏一门,本就权势显赫,如今又出了一个如此有功的后辈,日后在朝中的地位,恐怕更加稳固了。
袁逢脸上笑意盈盈,谦虚地拱手道:“犬子年幼无知,能为朝廷效力,皆是陛下洪福齐天,将士英勇。老臣愧不敢当。”
“司空大人过谦了。”刘宏摆了摆手,语气诚恳地说道,“袁尚之功,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此番大捷,当论功行赏。诸位爱卿,以为当如何封赏卢植、袁尚二人,方能彰显朝廷恩典,激励将士?”
群臣闻言,纷纷开始思索起来。卢植德高望重,资历深厚,又在平定黄巾之乱中,立下汗马功劳,封赏自然不能轻。而袁尚,虽然年轻,但功劳同样不小,尤其是在破城之战中,力斩张梁,更是居功至伟。如何封赏,确实需要仔细斟酌。
“陛下,臣以为,卢植将军,可加封为亭侯,以彰其功。”一位官员出列建议道。亭侯,爵位不高,但对于卢植这样的文臣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封赏了。
“臣附议。”又有一位官员出列赞同。
“臣等附议。”不少官员也纷纷表示赞同。
刘宏微微颔首,亭侯的封赏,也在他的考虑之中。卢植年事已高,性情淡泊,对于爵位,恐怕也不会太过在意。亭侯的封赏,既能彰显朝廷恩典,也不会显得过于隆重,引起不必要的争议。
“至于袁尚……”刘宏沉吟片刻,目光扫过群臣,缓缓说道,“袁尚年轻有为,功劳卓着,朕欲破格提拔,封其为……都亭侯!”
“都亭侯?!”群臣闻言,再次哗然,这次的震惊程度,更胜之前。都亭侯,侯爵之中,也算是较高的爵位了。袁尚年纪轻轻,资历尚浅,一下子封为都亭侯,确实是破格提拔,史所罕见。
不少官员面露惊讶之色,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一些老臣,更是眉头微皱,显然对刘宏的这个决定,有些异议。
“陛下,袁尚虽有功劳,但年纪尚轻,资历尚浅,骤然封为都亭侯,是否有些……不妥?”一位老臣出列,委婉地表达了反对意见。
刘宏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人反对,他神情平静,语气坚定地说道:“朕知道,袁尚年纪尚轻,资历尚浅。但朕以为,论功行赏,当以功劳为重,不拘泥于资历。袁尚此番立下如此大功,若不重赏,何以激励将士?何以彰显朝廷恩典?”
“再者,袁尚乃是袁氏子弟,袁氏一门,忠心耿耿,乃是社稷栋梁。朕重用袁尚,也是对袁氏一门的信任和期许。”刘宏语气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
群臣闻言,顿时明白了刘宏的意思。刘宏此举,不仅仅是为了封赏袁尚,更是为了拉拢袁氏,巩固皇权。袁氏一门,在朝中势力庞大,若是能得到袁氏的支持,对于刘宏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
“陛下圣明!”袁逢再次出列,躬身拜贺,语气中充满了感激,“陛下如此厚爱,袁氏一门,定当肝脑涂地,报效朝廷!”
袁逢都表态了,其他官员,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仔细想想,袁尚此番功劳,确实不小,封为都亭侯,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既然诸位爱卿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刘宏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