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听完那两人一唱一和似的解释，心里心绪难平，震惊其心细敏锐，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收过弯来，依旧是懵住的状态。
云散见他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眼里带着奇异的关爱：“阿瑾师兄啊，没事的，你一没听到君后原话，二自小在凤国生活，有些事你在潜移默化中觉得正常，就很难发现了。”
阿瑾瞬间从茫然状态回神，眼神清醒起来，然后拍掉了她的手，对云散调笑的目光颇感无语。
他扭头对游不归道：“那就是说，现在我们要查两件事，一个是边境那边，魔族的身份目的和尤国舅是否通敌，另一个就是皇室与风家的古怪。”
游不归看了眼云散，点了点头：“但后者目前跟边境一事似乎没多大关系，风家效不效忠皇室，是他们两者之间的问题，应该跟那魔族无关。”
从目前的消息看，那魔族极有可能是跟羽国那边有关，两国大战在即，凤国边境一连损失数十位将领，怎么看都是羽国的手笔。
如果不是，那他们就要去排除凤国内鬼了，那时候尤国舅一事就需要好好查一查，毕竟魔族踪迹缥缈难寻，凡人踪迹却简单易知。
那魔族杀人如此有针对性，肯定与凡人有所牵连，前者不好找，那他们就从好找的入手。
不过就算如此，应该也牵扯不到君后和风家。
君后身处深宫内帷，风家血脉只余她与风时和，这两人都很难和远在边境的事情扯上关系。
阿瑾也想到了这点。
但他又想到，他如今不知道他娘亲身处何方。
他到凤国后还没有回过东陵府，对风时和的现状一无所知。
但在以前，自他记事起，他印象中的风时和都是待在东陵府的。
别说出府，甚至连内院都不曾出过。
阿瑾也不认为他娘亲会跟边境一事有关，东陵业外出也不会带着他娘亲。
“既如此，那我们便去边境探一探吧。”阿瑾出声道，他看向云散，又问，“你们要寻的自涯真人可有消息了？”
若是云散和游不归还要寻人，他便独自去调查，这本来也就是他一个人的任务，阿瑾没想过要他们一路同行。
云散笑着摇了摇头：“没呢，不过快了。”
以凤舞阁的情报网，只要曲自涯的确在凤国待过，凤舞阁就能揪到线头，查到他在何方。
更何况云散知道她这个好友的性格，若是他落脚了一处地方，给友人报了信，那便是说未来一段时间他都会在这了。
曲自涯向来自由自在讨厌约束，以往的离宗外出从不报备，太玄宗也找不着他的人。
但自他师父骤然仙逝，自己又没及时知晓后，到底还是收敛了一些，害怕又会留了相同的遗憾，便学会隔段时间传个消息了。
最开始，他是传给明九夭，明九夭死后，曲自涯应该就是传给白青了。
听白青所言，她上次收到曲自涯的报信后，至今还没有收到新的消息，想来应该还在凤国没差。
听她这样说，阿瑾顿时面露狐疑。
他看了她一圈，然后又打量了一下游不归，突然问道：“你们昨晚做什么了？”
就一个晚上，他就不信云散二人已经有自涯真人的消息，修仙界那么多人想寻他炼个器，都不知从何下手去哪寻找，云散和游不归一个晚上下来，就觉得快了？
游不归见云散没有隐瞒的意思，便道：“没做什么，在凤舞阁听了个说书，然后歇了一晚。”
阿瑾：“……你说哪？”
云散笑嘻嘻地接过话头：“就那个看着金灿灿的地方，阿瑾师兄，你难道不知道？”
阿瑾知道，不仅知道，还想着如果他们寻不到消息，他就去请明裳帮个忙。
但他没想到，他俩找个睡觉的地方，就找上了凤舞阁。
想到明裳那顽固冷漠的性子和琳琅笑面虎似的温柔，阿瑾打了个冷战，看着他俩一言难尽道：“……你们的灵石还剩多少？”
凤舞阁是个人间温柔乡，把吃喝睡赌这些人间之乐都做得极致。
他俩的钱莫不是被坑没了。
不对，也有可能还剩得点，毕竟一般人不一定见得到明裳和琳琅。
云散当即从灵戒中拿出了一袋灵石，晃了晃道：“一分没花，凤舞阁真是个好地方，床又大睡得又香，姐姐们又个顶个的温柔善心。”
她拿出来的就是灵极尊者先前分给他们的那袋，阿瑾当时是站在一边亲眼看着的，眼见灵石一块没少，云散是真的没有撒谎，他心下顿时震惊难言。
不等他收起惊讶的心情，一抹金色又拽住了他的眼睛。
阿瑾眼尖地瞥到了云散手腕上的细金链条。
他心里一“咯噔”，突地抓住了云散，惊疑不定：“你怎么有这个？！”
他三岁那年被九夭尊者交给明裳后，基本算是从东陵府半解脱了，东陵业对他眼不见心不烦，风时和对他漠不关心，下人也只当他可有可无，没人在意他的死活，更别提管着他去哪了。
他一得空便溜出府，去凤舞阁帮明裳做事，说一声在凤舞阁长大的也不为过。
明裳待他自是没话说，但也极为严格，特别是她突然患了口吃之症后，更是称得上严苛。
后面她知道自己会去东陵家修习学剑后，更是对他的练剑一事无比上心。
以往阿瑾不知她为何如此执着于他挥剑姿势的一点小瑕疵，但现在阿瑾知道了，那时的明裳想必把对九夭尊者的执念都倾注在了他身上——因为他是最后一个被九夭尊者送进凤舞阁的孩子，还曾见过她的“不埋名”剑法。
因着这点特殊性，阿瑾被明裳一手带大，被她视为自己人，也知晓了不少凤舞阁的秘辛。
比如凤舞阁的阿姐阿兄们，以前曾被妖族所抓，是九夭尊者救了他们。
比如凤舞阁的前身是一唤作“鸳戏楼”的青楼之所，明裳曾被卖于此地，无名无姓，为奴为婢，遭受了诸多折磨，最终被九夭尊者救于水火。
还比如凤舞阁不为人知的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