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暮色渐浓,姜萧心满意足地踏上归程。
当他踏入那久未涉足的小院,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之感油然而生。
数月无人打理的小院,荒草丛生,凌乱不堪。姜萧却怡然自得地开始清扫,最后更是祭出从宗门换来的避尘符。大功告成之际,姜萧心花怒放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随后,姜萧深居简出,在屋内潜心翻阅功法,直至假期的最后一日。他仔细关好门窗,踏上了回宗门的路途。
姜萧嘴里嚼着从小镇买来的美味小吃,悠然漫步在问心路上。有弟子玉牌傍身,此次再无先前的窘迫体验。一路之上,他大快朵颐,同时尽情欣赏着沿途的如画美景。
此次回镇,姜萧购置了诸多吃食,皆存于储物空间。之前积攒的银钱如今已派不上大用场,毕竟百两黄金都难以换来一颗下品灵石,倒不如用来满足口腹之欲。
与往昔乘坐陈礼师兄的法宝不同,眼下姜萧正徒步赶赴传送岛。一路上,他饱览宗门的秀丽风光。途经宗门竞技台时,两名白衣弟子正在激烈斗法,你来我往,法术如烟花般绚烂绽放,风姿绰约,令人叹为观止。姜萧不禁啧啧称奇,驻足观望许久。
“姜师兄,风采依旧,别来无恙啊!”一道满含戏谑的声音陡然传来。
姜萧刚行至主峰山下,正欲前往传送岛,却被这声音叫住。他回头望去,竟是宋才及其一众跟班。
姜萧眉头紧蹙,此次下山他一直谨小慎微,只为避开宋才。本想着即将返回小界,应当不会如此凑巧,也就未刻意避开人群,贪恋了几眼山上的迷人风光,未曾想,还是被宋才等人缠上了。
宋才此前在姜萧这里碰了钉子,心中愤懑难平,回去后便闭关苦修。不久前,他成功突破二层壁垒,晋升为三境法修。向宗门报备后,也顺利晋升为普通弟子。
前日,他的一个跟班在藏书阁偶然瞥见姜萧,旋即回去禀报。怎料姜萧回住所后倒头酣睡,与宋才擦肩而过。
今日,又有人瞧见姜萧在竞技台前,宋才得知后,连忙带着一帮跟班匆匆赶来,这才将姜萧堵住。
宋才此刻得意洋洋,脸上写满了炫耀,他晃了晃手中的玉牌,说道:“师弟不才,入宗未满三月,便已晋级三境,如今也是普通弟子了。今日与师兄巧遇,不知师兄可还记得咱们当初的约定?”
姜萧望着洋洋自得的宋才,心中虽暗自长叹,脸上却堆满了灿烂的笑容,说道:“恭喜师弟得偿所愿,晋升为普通弟子。那约定,师兄自然记得,只是时辰未到,不知今日这偶遇,师弟有何指教?”
说到“偶遇”一词时,姜萧刻意加重了语气,意在讥讽宋才。
宋才却不以为意,依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师弟刚刚突破,略有心得,想请教师兄。还望师兄赏脸,与我一同前往竞技台,指点一二。”
姜萧刚要开口回应,突然神色一凛,对着宋才等人的身后恭敬行礼,高呼道:“拜见宗主!”
宋才上次因旁人一声呼喊而落荒而逃,回去后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如今见姜萧这般举动,他本不想理会,但念头一转,一来此地乃主峰山下,偶遇宗主并非毫无可能;二来姜萧神色庄重,不似作伪,料想他也没那个胆子敢拿宗主开玩笑;三来,倘若姜萧真的欺骗他们,定会趁他们转身之时溜走,届时,他信口雌黄,涉及宗主,自己愤然出手教训他便是名正言顺!
以自己三境的修为拿捏一个废物,还不是手到擒来!
宋才转头望去,身后空无一人,心中暗自嘲笑姜萧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欲出手惩戒姜萧。
突然,听到自己的跟班惊声高呼:“宋师兄,小心!”
宋才一愣,小心?小心什么?尚未回过神来,只觉裆下一阵钻心剧痛传来。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tmd,说话能不能说重点!
姜萧行礼之时,便已将体内力量汇聚于双腿之上。见对面众人果然中计,在宋才转头的瞬间,他双腿猛然发力,同时运起风势,身形如闪电般直奔宋才而去。
两人相距不过一丈,姜萧有心算无心,再加上风势的加持,而宋才被旁人呼喊扰乱了心神,姜萧这一脚成功得手。
此刻的宋才,面色涨得通红,牙齿不住地打颤,双腿紧绷,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姜萧看着宋才,大声说道:“哎呀,看错人了,我还以为是宗主呢!宋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我刚才瞧见一个身影,以为是宗主,就想凑近瞧瞧,不小心碰到了宋师弟,你没事吧?不会被师兄伤到了吧!这可如何是好?师弟你放心,我立刻去宗门请罪,告诉众人是我一时疏忽碰到了宋师弟,让师弟你遭了罪,你放心,宗门要打要罚,师兄我都认了!”
宋才强忍剧痛,对姜萧的喋喋不休置若罔闻,从牙缝中艰难挤出几个字:“凭你还伤不到我,就不劳你费心了!”
倒不是宋才大度,而是他万万没想到,之前那个被他视为废物的姜萧竟会偷袭!竟会先动手!竟会有如此惊人的速度。
其实姜萧那一脚的气力,若踢在身体其他部位,根本无关痛痒,可偏偏踢中的是要害。
这猝不及防的一脚,实在是恰到好处,威力未达到激发他的护身法宝的程度,又让他痛彻心扉!
宋才后悔又怒,实在不该如此轻视姜萧,他压根没想到姜萧敢出手,又加之自己被旁人呼喊分了神,机缘巧合下才遭了姜萧的道!
听闻姜萧如此不要脸的言语,气的差点吐血,心中恨极了姜萧,但也知道若真让姜萧去自首,无疑是坐实了自己被这个废物击败,所以他绝不能承认此事,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姜萧这一脚只用了六成力道,并非他心慈手软,主要是初次动手,不知轻重,唯恐真伤了对方的要害。而他也未曾料到,这误打误撞的一脚,竟直接让宋才丧失了战斗力。
见宋才如此狼狈,他收回了原本准备踢出的第二脚,又赶忙出言挤兑宋才,宋才果然中计,如此一来,自己成功躲过了宗门的责罚。
心情大好的姜萧望着这般窘态的宋才,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怜悯。此刻的他全然忘记,对方之所以如此,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看着宋才,姜萧一脸诚恳地说道:“宋师弟,你眼睛出汗了啊,虽说你修为高深,可如今才刚入秋,切勿穿得太厚,小心中暑哟!”
宋才运气震落脸上的泪水,面容扭曲,咬牙切齿地吼道:“不劳你挂念,莫忘了我们的约定!”
言罢,转身便走,身后众人见宋才离去,不敢多言,纷纷紧跟其后。
姜萧望着宋才夹紧大腿,仅靠两条小腿艰难行走的模样,喃喃自语道:“宋师弟为人豁达,性格直爽,拿得起,放得下,样样都好,就是这走路姿势有点外八,着实影响其英姿飒爽之态啊!下次定要帮宋师弟矫正矫正!”
在远处的主峰之上,有两人正施展神通,关注着此地的情形。其中一人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一只手不停地拍打着身旁的大树,边笑边说道:“宗主,此等心思缜密、看似纯良实则心狠的好苗子,实乃我问心宗不可或缺的栋梁之材啊!”
被称为宗主的正是问心宗现任宗主齐道衡,只见他怒目而视,呵斥道:“空无,你这般毫无体统,宗门的风气都要被你带坏了!”
话毕,却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这小家伙倒是有趣得很!”
随后,正色对空无说道:“近些时日,魔道那边轮回宗出了个圣女,手段极为高明,一盘散沙的魔道几乎被她全盘整合。你得多加留意。”
而先前那人正是空无,此刻谈及正事,他即刻收敛了笑容,神色肃穆地说道:“据手下探查,此女手段确实高明,且很可能与那三百年前的魔道巨擘有关!”
齐道衡微微叹息,忧心忡忡地说道:“风雨将至啊,妖族这段时间也是风波不断。过些时日,我打算让齐峰和齐藏分别前往魔道和妖族的领地查探一番。”
空无大惊失色,齐峰和齐藏乃是师兄齐道衡在山下捡回的孤儿,天赋异禀,被齐道衡收为弟子,问心宗的下任宗主必定在他二人之中,这在宗门上下已是公认之事。
妖族与魔道之地凶险异常,让两人一同涉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忙劝道:“师兄还请三思,如今魔道与妖族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实力诡谲莫测,万一......”
齐道衡挥手打断空无,斩钉截铁地说道:“魔道和妖族的情况,我岂会不知?想当初你我和雷师弟前往之时,局势比现今更为险恶。越是风云变幻之际,我等越不可掉以轻心,不经历真正的血雨腥风,如何能够成长?此事无需再议,而且不光他们二人,宗门里的弟子们,在接下来的百年都要多多历练,做好应战的准备!”
空无闻言,沉默不语,其实他与师兄的感受如出一辙,眼下的局势,犹如烈火烹油,危机四伏。
齐道衡继续说道:“我被外界称为问心宗的管家婆,是历代最为懦弱的宗主,心中虽建功立业,但又不忍数百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实在是左右为难!真不知日后宗门后人会如何评价我。”
空无微笑着说道:“师兄过虑了,师兄德才兼备,高瞻远瞩。想当初我问心宗与魔道一场激战,宗门内一片狼藉,只剩残局。师兄苦心孤诣,精心经营,才有了如今的兴盛局面。外人的看法无需在意,宗门内的诸位长老,哪个不是对宗主您发自肺腑地敬重!”
齐道衡哈哈大笑道:“师弟这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日益精进,下次长老会上,我会提及此事,同时会加大对宗门弟子的资源投入。让你手下的那帮小家伙抓住机会,好好提升一番。”
空无笑道:“那群小家伙整日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打上一架,别说是有好处,只要有架可打,他们都恨不得给宗门奉献资源!”
说到此处,两人相视而笑,满脸的自豪与得意,在这方天地,若想兴风作浪,还得先问问我问心宗的弟子们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