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杨修打车来到城北,车子稳稳停在山脚下后。司机指向前方,开口说道:“小伙子,只能到这儿了,前面的路太窄,车开不进去,你得自己走了。” 杨修付完车费,背着包下了车,朝着北山的方向走去。
九月的微风中带着丝丝凉意,路边的野草已开始泛黄,偶尔会有几只鸟从杨修头顶飞过,发出清脆的叫声。经过一个小时的跋涉,杨修终于来到普化寺的门外。寺庙看起来有些陈旧,朱红色的大门掉了不少漆,显得斑驳不堪。门口只有寥寥几人,显得十分冷清。
杨修缓缓走进寺庙,一座巨大的香炉稳稳地摆在院子中间。香炉造型古朴庄重,表面镌刻着精美的花纹。香炉里插着几炷香,袅袅青烟缓缓升腾,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弥漫在空气中。院子里种着几棵老树,枝干粗壮,蜿蜒曲折地向四周伸展。金黄的叶子在秋风的轻抚下沙沙作响。
寺庙的布局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正前方大雄宝殿的牌匾上,几个大字苍劲有力。朱红色的大门微闭,门上装饰着精美的铜环和雕花。大门两侧矗立着高大的石柱,上面刻有各种神秘的符文和图案。左右两侧分别是观音殿和地藏殿。
杨修率先走进大雄宝殿,刚一踏入,一股莫名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殿内供奉的那尊佛像,身形高大,本应是庄严肃穆的释迦牟尼像,可在杨修眼中,却透着怪异。佛像的双眼微闭,眼睑下仿佛藏着一双窥视的眼睛,随时都会睁开。眉眼间的神态,不像慈悲为怀的佛祖,似笑非笑,带着几分诡异。供桌上的鲜花和水果,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萎靡,香炉里堆积如山的香灰,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呛得杨修直皱眉头。
杨修捂着鼻子出了门来到观音殿。殿内的千手观音像,面容慈祥、普度众生的模样,在杨修的视线中,那千只手臂的动作扭曲而杂乱,仿佛是无数条蠕动的触手。观音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每只手上的法器,不再是慈悲的象征,反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让杨修不寒而栗。杨修四处看了看后便离开进入到地藏殿。
殿内的地藏王菩萨,手持锡杖,身披袈裟,面容悲悯,可杨修却觉得那悲悯之下藏着无尽的怨愤。四周墙壁上的地狱变相图,那些恶鬼的狰狞面目仿佛活了过来,正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这景象与杨修在地府所见简直天差地别,尤其是那菩萨手中的锡杖,在杨修眼中,像是一条随时准备攻击的毒蛇。
看着这些格格不入的佛像,杨修闭上双眼,感受着四周的气息。突然,他眉头一皱,察觉到四周隐隐有股阴气弥漫,这气息让他感觉熟悉却又很不舒服。他正准备使用望气术查看一二。
“道士也来拜佛?”杨修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那男子穿着一身黑色道袍,腰间系着一条黄色腰带,手里拿着一柄拂尘,看上去十分潇洒。
那人看着杨修,杨修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薛老板给的工作服 —— 一身淡灰色道袍,随即笑了笑。那年轻人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杨修,笑着说:“别在意,我叫袁立,也是个道士。”
杨修点了点头,说:“你好,我叫杨修。”
袁立开口问道:“杨道友,何处挂单修行啊?”
杨修解释道:“哦,我不是道士,这衣服算是工作服,上班穿的,没来得及换。”
袁立问道:“哦?上班穿道袍,那也算是半个同行了。既然遇到了,也是缘分,一起逛逛啊?这寺庙虽然不大,但也有些年头了。”说完便伸手去揽杨修的肩膀。
杨修本不想和他一起走,这个袁立突然出现,还如此热情,不由得让杨修心中起疑。刚想拒绝,但袁立已经揽住了杨修的肩膀,笑着说:“来都来了,一起逛逛呗。” 杨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想挣脱又觉得不太礼貌,无奈之下,只好跟着他一起走。
一路上,袁立嘴就没闲下来,讲述着他听来的这寺庙的故事,杨修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警惕。
袁立说:“杨兄,你不知道,这普化寺,以前可不是现在这般冷清。”
杨修闻言问道:“以前什么样?”
袁立说道:“以前有个方丈,听说是得道高僧,佛法高深,每天来这儿拜佛祈福的人可多了,香火旺盛得很。”
杨修听了,好奇地问道:“那现在怎么人这么少了?”
袁立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听说方丈离开了,之后这寺庙就彻底变了味。现在的和尚们,眼里只有钱,认钱不认人,慢慢的,大家都寒了心,来的人自然就越来越少了。”
二人看着寺庙中的佛像,杨修突然问向袁立:“你有没有觉得这寺庙里的佛像有些不对劲?”
袁立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能有什么不对劲,这些佛像都在这儿多少年了。”
这时,他们看到几个和尚从远处走来。这几个和尚皆是膀大腰圆,身形魁梧得有些夸张,与杨修平日里所见到的清瘦和尚形象截然不同。他们虽然剃着光头,可那脸上横肉堆积,腮帮子鼓鼓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凶狠劲儿,丝毫没有出家人的慈悲祥和。尤其是带头一个和尚,左眉上方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鬓角,为他那本就凶恶的面容更添几分狰狞。
杨修见状,立刻拉着袁立迎了上去。杨修双手合十,恭敬地问道:“师傅,请问智通方丈回来了吗?”
和尚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方丈出门远游,至今未归,不知小施主找他所为何事?” 可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杨修询问道:” 敢问大师如何称呼,这寺庙还有其他人吗?“
带头的和尚回答道:” 贫僧心悟,这些是我的师弟,心禅、心慧、心静、心慈。寺内只有我们这几人。“
杨修回答道:” 没什么,有点事情想请智通方丈帮帮忙,既然他没回来,那就先算了。“心悟和尚闻言道了声:” 阿弥陀佛,贫僧等告退 “,随即带着众人离开。
此时袁立好奇地问道:“你这小子,打听方丈干什么?有什么事?”
杨修反问袁立:“你这道士,来寺庙干什么?你又有什么事?”
袁立嘿嘿一笑,说:“我就是来凑个热闹,来看看。” 很明显他找了个借口敷衍杨修。
直到天色渐暗,二人才分道扬镳。杨修找到了刚才的心悟和尚,说想要借宿一晚。和尚一开始不同意,说道:“寺庙规矩,不可随意留宿外人。”
杨修见状,从口袋里拿出一千块钱,递了过去,说:“心悟大师,通融通融呗。” 那和尚看到钱,眼睛一亮,笑着收了起来,说道:“阿弥陀佛,看你一片诚心,就破个例吧。” 然后将杨修领到一间空房间住下,临行之前和尚说:“待会会送来斋饭,小施主早些休息。” 又告诫道:“施主,这山里不比城内,晚上尽量不要随便走动。” 随即退出房间。
杨修四处打量着房间,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十分简陋。他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不多时,和尚便送来了斋饭。杨修吃完饭后,在床上躺下休息,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杨修看着识海之中的生死簿,距离智通和尚出现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左右。这寺庙之中,那熟悉的阴气,感觉如同身处地府一般。而且这几个和尚似乎远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那袁立,一个道士,真的就是来凑热闹的吗?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