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任甲、丁乙三人正前往任甲的住处。
一路上,任甲和丁乙见杨修无精打采,便开口说道:“杨兄,咱们现在也算是共患难的生死之交了,听兄弟的,你就留下来,咱们一起把案情调查个水落石出,怎么样?到时候,在七爷八爷的带领下,我们大破这个盗气士的案子,然后扬名地府,也不算枉来这世间走上一遭,岂不快哉?”
见杨修没有答话,丁乙也开口劝说道:“兄弟,你内心最清楚自己的想法,听哥哥一句劝,留下来。但如果你非要回到阳间的话,你也必须为大人们做些什么,正如八爷所说,如果你自己不能为大人们创造价值,恐怕地府真的不会管你的死活。”
听到这番话后,杨修沉思片刻,然后回答说道:“二位大哥,请给我一些时间来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任甲见状开口安慰道:“哎,没事,一天时间,慢慢想。这样,我知道有家酒楼很不错,我们可以去那儿喝几杯,放松一下。”
丁乙见状连忙拦住任甲的话头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想着喝酒,况且二爷刚才说了,让我们小心行事,你怎么……”
还未等丁乙说完,杨修说道:“乙哥,没事,我也想喝点酒,说不定喝完之后就能想明白了呢!” 任
甲立刻附和道:“你看看,老乙,要我说,你就是太小心了,这偌大的酆都城能出什么事?这点你真就不如杨兄弟,正所谓‘一醉解千愁’,咱们就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我跟你们说,他们家的酒,那叫一个地道,他家的小娘子,那叫一个水灵……”
在任甲滔滔不绝的描述下,三人缓缓向酒楼的方向走去。
判官司殿内黑白无常侍立两侧,目光中透露着难以置信。
七爷小心翼翼地问道:“二爷,您真的决定要将这功法传授给杨修吗?”
八爷也急忙补充说:“是啊二爷,这‘生死道’乃是那位大人所创的秘法,若轻易传授他人,是否会惹得那位大人不满?”
崔珏轻笑一声,缓缓说道:“我明白你们心中所思。‘生死道’的修炼之法极为珍贵。然而,关于杨修的事情,毕竟涉及到那位大人,如果他真能成为那位大人布局中的关键,我们若能将此法门传授于他,即便被那位大人发现,他也定会理解其中深意。我们只需引导他入门即可,若杨修不能为其所用,我们也没有泄露太多核心秘密。此事,你们怎么看?”
七爷紧锁眉头,沉默不语,而八爷则沉吟片刻后开口:“二爷,此事确实有些冒险。不过,杨修既然已经卷入这场旋涡,教他一些手段也是理所应当的,如果他真能成为我们的助力,那便是一举两得。”
三人达成一致意见后,崔珏起身说道:“好,那我们便等明日杨修登门,老七、老八,你们二人着手准备一下明日还阳之事。”
七爷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开口道:“二爷,关于杨修还阳之事,我有其他的想法。” 七爷与两人低声交谈几句后,三人相视一笑,随即离开判官司殿。
任甲与丁乙带着杨修步入酒楼,选了个安静的雅间入座。
刚一坐下,任甲便清了清嗓子,满脸堆笑,开启了话匣子,试图打破有些凝重的气氛:“杨兄,你瞧这地儿,可是咱这一片儿最有名的酒楼,那后厨的师傅,手艺堪称一绝!就说那道招牌的香酥鸭,皮脆肉嫩,咬上一口,油脂滋滋冒香,保管你吃得停不下来。还有这美酒,醇厚香浓,入口绵柔,是本地特有的佳酿,寻常地方可喝不着。” 边说边给杨修斟上一杯酒,眼神却时不时扫向他,暗暗留意着杨修的神色。
然杨修心中的挣扎愈发激烈,他明白自己似乎已经身处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不仅身不由己,更可能危及性命。
饮酒间,杨修心事重重,渐渐失去了往日的欢笑。任甲和丁乙见状,也停止了闲聊,三人默默饮酒,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此时,杨修陷入沉思。他回想起自己几天的遭遇,心中涌起了一阵难以言说的迷茫。
“二位大哥,我现在真是越来越迷糊了,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才是正确的。” 他低声叹息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任甲和丁乙听到这里,也不禁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任甲拍了拍杨修的肩膀,试图给他一些鼓励,话语带着几分无力的安抚:“你也不用担心太多,说不定八爷只是吓唬你而已呢。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让你白白丢掉这条命啊!”
“留在地府吧,虽然有你们和七爷八爷保护,但不知道哪天就有可能被那些盗气士干掉;回到阳间,以我的本事,我是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我已经无法选择第一条路了,说不定刚出生就被人掐死。现在二爷给我提供的三个选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杨修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懦弱和无助。
杨修把手中酒杯重重一放,酒水溅出几滴,满脸不耐地抱怨道:“哼,瞧瞧二爷他们干的什么事儿!既然能放我回去,痛痛快快送我走便是,何必跟我兜这么多圈子,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废话。不就是想拿我当枪使,让我去卖命嘛!你们地府自己捅出的娄子,凭什么要我来收拾残局?” 言罢,他仰头一饮而尽杯中的酒水,带着几分醉意,目光又肆意地扫向任甲和丁乙。
任甲见状,赶忙开口劝解,语气里却透着些不满:“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讲。说到底,这事儿的源头不还是在你身上?几位大人为了给你寻条活路,那可是煞费苦心、你倒好,一味地推脱,总不能全指望我们替你把麻烦都解决干净吧,你自己也得有点担当。”
杨修却仿若未闻,随手拎起酒壶,给二人杯中添满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继续大放厥词:“我本就只想守着自己的一方清净,过点安稳日子,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我压根儿就没打算掺和。什么盗气士,那是二爷他们该操心的,与我何干?明天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二爷,我要回去,他想让我干什么,我可没那个闲工夫理会。反正地府既然揽了这活儿,自然得护我周全,我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而丁乙闻言则厉声说道:“杨修,你难道这辈子,就想靠在别人的保护下生存吗?离开我们,离开七爷八爷,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想过靠你自己吗?如果你这般懦弱,我劝你还是投胎去吧,毕竟能苟活一天是一天,万一他们过个三五十年才找到你,那你都是赚到的。” 丁乙的话很刺耳,但却非常有道理。
丁乙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个年轻人需要学会独立,需要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困境,可那些直白且犀利的话语,又似一把把利刃,注定会刺痛杨修那脆弱敏感的自尊心。
任甲瞧出气氛凝重,赶忙上前打圆场,伸手拉住丁乙,劝解道:“杨修,你别往心里去,老乙没那意思,老乙你也是,说这个干嘛,你快,你快自罚一杯。”
丁乙见杨修沉默不语,猛地甩开任甲的手,继续冷声说道:“老甲,别拦我,我话还没说完。杨修,我们这些做鬼的都知道,自己该承担的事,就要自己扛起来,做人要有担当,不能一味地依赖别人。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胆小懦弱,畏首畏尾,优柔寡断,毫无责任感。你身上哪有一点男人该有的样子!!”
就在此刻,杨修再次将酒一饮而尽,
他抬起头,声音坚定地说道:“乙哥,谢谢你,我明白你说这些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我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手中的酒杯开口说道:“二位大哥,既然我已深陷其中,有个问题,还请二位大哥为我解惑。”
任甲闻言说道:“你我兄弟之间,无需多言,但讲无妨。”
看到任甲的回应,杨修开口询问道:“二位大哥,可知这盗气士是什么?如果我接受了二爷的条件,我总需要知道我将要面对的到底是群什么人吧?”
任甲闻言开口说道:“与其说盗气士是一群人,不如说,这盗气士是一类人,是像活人一样的死人。”
杨修不解,显然对任甲的解释听得不是很懂。
丁乙见状向杨修解释道:“老甲,还是我来说吧。通常活人阳寿一到,生魂脱离本体,而灵魂则需要得到地府阴差的接引,前往地府才得以往生,这是正确的流程,就如你我今日这般,这点你可清楚?”
杨修等待丁乙的进一步解释。
“至于那些盗气士,情况则大不相同。他们的寿限已满,本已在地府生死簿上登记完毕,但通过某种秘法,他们强行让魂魄停留在肉体之上,使得从外表看来与常人无异。然而,一旦深入探查,便能发现其异样:活人的气息纯净无瑕,而盗气士的灵魂则弥漫着浓厚的死亡气息,这点就需要使用望气术来观察。简言之,不论采取何种方式,强行留在阳间的已故之人,盗取了天地之间的一缕生机以供自己延续生命的,这些人便被称作盗气士。”
杨修闻言连忙开口:“也就是说,我们要对付的是这些用秘法强行留在阳间的活死人,这些盗气士和你们比怎么样,他们厉不厉害?”
丁乙见状继续回答道:“具体的情况有很多种,他们的修为也有高低之分,在很多年前我和老甲也曾经遇到过盗气士。” 随即杨修看向任甲。
任甲察觉到杨修的疑惑目光,连忙解释道:“那一次,我们是根据指令去引导亡魂投胎转世的。然而,当我们依照派票所示到达目的地时,却发现原本应已寿终正寝的目标,竟然活蹦乱跳地站在那里,与家人谈笑风生。后来经过一番调查,我们才明白,这个人确实已经离世,只是因为心中执念太深,才使得灵魂归体,变成了所谓的‘盗气士’。”
“那后来呢?” 杨修好奇地问道。
任甲轻啜一口酒,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发现,他之所以坚持,全因为要照顾他那失明的老母,以及体弱多病的妻子和孩子。如果他死去,转世轮回,他的家人将无人照料,生活将难以为继。正是这份强烈的执念支撑着他在世间苟延残喘。他不愿跟我们一同前往,最终竟与我们发生了冲突。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打碎他的执念,送他进入轮回。”
杨修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沉思片刻后,他开口问道:“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之人,这么做是否有违人伦?他的家人该怎么办?”
任甲闻言,放下酒杯,严肃地看着杨修:“兄弟,你也要知道,阴阳有别,生死有序。这些盗气士虽然有他们的苦衷,但他们的存在打破了自然规律,扰乱了人间和地府的安宁。若放任不管,后果不堪设想。”
丁乙也补充道:“是啊,杨修,我们理解你的同情心,但你也要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你可知如果那次我二人不强行打碎此人的执念,会发生什么?”
杨修内心满是疑惑,丁乙却继续说道:“那人的灵魂会被自己的执念侵蚀,逐渐沦为行尸走肉。最终,他会亲手杀光自己的亲人。记住,世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规则,一旦这些规则被破坏,世界便将陷入混乱之中。而这种混乱,正是那些心怀叵测之辈所期待的局面。”
丁乙接着解释道:“实际上,盗气士的形成有多种途径,就像刚才提到的执念便是其中之一。人生前的执着有强弱之分,七情六欲都有可能转化为强烈的执念,这种盗气士我们称其为执念尸”
“这类的盗气士在变成行尸之前没有什么威胁。除此之外,还有像借尸还魂之类的,也是盗气士。”
“最后就是二爷所描述的那群盗气士,他们使用秘法强行留在人间,显然有所图谋。对于这类盗气士,才是我们真正需要小心的。”
酒过三巡,三人离开了酒楼,向着任甲的住处缓缓前行。杨修一路上沉默不语,心中却明白,这片刻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明日之后,他将面临更大的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