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躲,范紫芙越是往她那边凑。
推推搡搡,高星瑜一声尖叫,跌进包房内。
范紫芙原只是捉弄她,不察她真摔了。
一不留神便被她带下去,跌躺在她身上。
“三公主……”范紫芙正想解释一番。
可这一跌倒真让她胃里翻江倒海,直冲喉部而来。
“范紫芙!你赶紧起来!你敢压着本公主,本公主要将你挫骨扬灰。”
众目睽睽下,高星瑜又气又急。
范紫芙捂住嘴点头,正待爬起来,哪知司马颐来扶拉高星瑜。
一不小心撞到她。
范紫芙硬生生忍下的那股难受,有了宣泄出口……
哇的一下,直冲高星瑜胸口而去……
饶是宋易安当下亦是惊住了。
不过几息,楼下食客听到五楼包房爆发尖鸣声。
“范紫芙,我要杀了你!”
“天杀的,你别碰我,宋易安,把她拉开。”
“李瑾,你是个死人吗?!把她拉开剁了她!”
皆好奇抬头,见走廊处,锦衣华服几人匆匆进进出出,便窃窃私语,发生何事了。
待婢女们手忙脚乱一顿收拾,屋内总算是可以坐人了。
范紫芙喝了口温水,漱口清洁。
方才贪杯贪食,食多了,吐了,胃里倒舒服多了。
一道锐利的目光直射而来。
坐在对面的高星瑜面色铁青,浑身僵硬坐着。
她的外服已扔了,现下穿着的,还是范紫芙让石竹去马车拿的外服。
“这淡紫衣裳倒衬得公主温润不少。”范紫芙开口调侃。
“闭嘴!”高星瑜一听她张嘴,仿若便闻到了方才那股酒臭味。
“不信,你问问李押班?确实好看。”范紫芙由衷赞叹。
只要高星瑜不说话,没了张牙舞爪姿态,亦算得上个华丽美人。
她五官出挑,十分有攻击性,大五官本就生出不易亲近感。
偏偏她又如此骄纵蛮横,更减她好颜色。
被点到的李瑾,沉默不语,却被宋易安一瞥,心下斟酌半晌,方才开口:“好看。”
高星瑜本还怒目盯着范紫芙,恨不得咬她一口,冷不丁一听这话。
那燃烧的怒火竟去了一大半。
一瞬,她的神色亦有些怪异,低头打量身上这件紫衣。
漫不经心道:“本公主天生丽质,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又恶声对范紫芙说:“可不是你这衣服称得!”
范紫芙点头附和:“当然,全汴京最美的小娘子,便是三公主了。”
“对不对,李押班?”
李瑾在宋易安目光胁迫下,不得不又迎合:“是。”
这番下来,高星瑜怒气全消。
李瑾这闷葫芦,可从来没有这般夸过她。
今日还夸了两回。
不由让她开心异常。
一旁的司马颐虽抿嘴微笑,却垂目压下眼中狠色。
暗道:【这个傻子竟被人几句话逗乐了!】
【果然是个蠢才,不堪大用。】
“三公主,不如回宫梳洗一番,这污秽虽去了,可到底沾染了些气味。”司马颐轻语。
高星瑜还未点头,便听范紫芙说:“三公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尝尝这浔楼的特色美食,岂不遗憾?”
“气味有啥,公主尝尝这瑶霊,几杯入肚,通身只剩着酒香味儿。”
范紫芙起身,走到高星瑜身旁,低声道:“这浔楼新出一道菜,名唤,欢喜团。”
“那顶端印有合欢花,听闻,只要有情人吃了,必能和和美美一辈子。”
高星瑜眼一亮,问:“果真?”
“当然。”范紫芙低声神秘说:“你看宋易安这般冷心冷情一人,可如何偏偏被我拿捏?”
“这郎君的心,虽是坚硬如铁,但终归是肉做的,只要施以巧计,自然就能削铁如泥。”
高星瑜斜眼看她一眼,说:“你这般巧舌如簧,恐怕在哄骗本公主。”
“三公主如此聪慧,世上能哄骗你的人还未出生。”范紫芙凑得更近:“尤其是脾气怪异又屁都放不了一个的郎君,就得多借以外物。”
高星瑜不自觉瞥了李瑾一眼,只觉她形容虽粗俗,却十分贴切。
不由问:“这市井吃食果真有这般美味?”
范紫芙朝宋易安眨眨眼,后者一愣,不知何意。
只觉她才像佞臣,一步一计,温言细语,将炸了毛的三公主都抚顺了。
只是不知她用得何计。
又见她努努嘴,努嘴方向却是朝着李瑾方向。
宋易安虽不懂,但仍说:“李押班,今日宋某宴请云策。”
“既是有缘,便请三公主一同用膳,劳烦李押班伺候公主用膳。”
李瑾未抬头,只行礼:“宋执政客气。”
范紫芙见状,心内鄙夷道:【若不是我知晓,你俩狼狈为奸,这般客气疏离,演得可真好。】
嘴里却说:“三公主,瞧着李押班亦是想食。”
高星瑜抬眼看了一眼,便对司马颐说:“表姐,我们还未用膳,不如就将就一餐。”
又眼一扬,说:“她这般巴巴求着。”
司马颐不知范紫芙低声说了些什么,竟让这个火药桶瞬间消火,甚至语气亦好了许多。
“诺。三公主。”司马颐只得道。
范紫芙忙叫店小二抬些座椅,又招呼着众人坐下。
吕馨怯怯看了看高星瑜,不敢入座。
范紫芙拉着她,笑说:“吕家妹妹不如与我同坐,我瞧着妹妹可爱的紧。”
吕馨红着脸点头,小步走过去,绕开了高星瑜。
路过司马颐时,范紫芙似笑非笑:“司马姑娘,走稳些,莫要一不小心一闪。”
“伤着旁人事小,若是闪了腰动不了身,残了可就不好了。”
司马颐面色不变,她耳闻这妇人说话不好听,可不知这般难听。
她只点点头,不理睬这恶妇。
范紫芙打量她一眼,心道:【这女子这般沉稳,丝毫不见变色。】
【难不成方才不是她故意推的?】
范紫芙存疑又看了一眼,只脑子里对这位司马府的姑娘,实在没啥印象。
众人落座,氛围实在诡异。
这司马颐更是低头不语,对面坐着的可是阿父的政敌,她真是昏了头了,竟真的坐了下来。
偏偏,斜对面是她心心念念之人。
“不如……咱们来行酒令?”范紫芙打破这尴尬,笑道:“既然都坐下了,莫要这般生分。”
高星瑜皱眉:“莫不是又要定韵作诗?”
实在乏味的紧。
“公主若不喜,不如猜竹签谜语?”司马颐笑说。
范紫芙扬声:“这般老套作甚?既然喝酒便玩个新游戏”
高星瑜好奇问:“何为划拳?”
莫不是边喝边打?
范紫芙伸出一只手,挽袖,露出白皙的手腕,笑道:“且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