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太后亦是心内一震,看向迈步进来的宋易安。
殿内的贵夫人亦算见过世面,见外男入内,不过一时慌乱,却抵不过想看热闹的心,遂安静坐定。
倒是一侧的未出阁的贵女们有些害羞。
除了高星瑜、荣安、上官曦与司马颐。
她们常在外行走,倒不似其他小娘子那般被父兄拘束。
“宋相!何故来此?!”司马太后扬声质问。
宋易安走至范紫芙跟前,将她扶起来。
“你来作甚?我应付得了。”范紫芙低声道。
宋易安却说:“我若来晚了,你是不是要为我纳妾?”
范紫芙抿唇道:“不到万不得已,倒也不用给自己添堵。”
宋易安手中一紧,果然!
他便知道这小娘子从来都是先顾着自己。
司马太后见宋易安竟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罔顾问话,气急,一拍椅子质问:“宋易安,你放肆!哀家在问话!”
宋易安抬眸,看向司马太后,冷声答:“太后娘娘,臣可娶不得司马家的人。”
“原以为司马明治家甚严,如今看来,亦不过如此!”
“太后娘娘倒不必先向臣问罪,臣尚有冤屈须得上禀官家!”
司马太后一惊,这厮今日怎地这般强硬?
以往虽说比较固执,但亦算有礼。
即便她因司马家之事多番为难,但宋易安都一笑而过。
“宋相莫要血口喷人,我司马家做了何事这般惹恼你!”司马颐眼见太后面色不佳,遂走出来,替她问话。
宋易安却不理睬这小娘子,只对司马太后说:“太后娘娘,司马家郎君觊觎臣弟妹在先,与弟妹暗通款曲。”
“如今,太后还要逼臣发妻同意司马家小娘子入宋府。”
“司马家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众人大惊失色,那位弟妹是谁?
不过几息,众人便想到了那个曾与司马家议过亲的吴家小娘子。
前不久才嫁给了宋相二弟,却因陷害宋夫人被逐出宋府,送去了老宅。
“宋易安,你说的可是三天两头往外跑的司马岭?他勾引吴清洛了?”高星瑜兴奋扬声问。
又转头调侃司马颐:“表姐,你们家郎君玩得倒挺花啊。”
“三公主。”韩皇后出声轻呵,又对她使了使眼色。
高星瑜见太后脸色铁青,双目怒视,嘴角下拉,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宋易安,你闯入女眷席面,又出言中伤哀家母家,可知罪!”司马太后怒声道。
眼下,京中贵人齐聚于此,她赐婚不成,竟还被宋易安相逼。
兄长已被他逼到辞官,如今他竟还想借旧事泼脏水。
司马太后站起身,俯视殿上那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夫妇,无论有无此事,她都允许有人忤逆她!
当着她的面中伤母家!
“太后娘娘若不信,臣已让奴仆将司马岭与吴清洛押至刑部候审。”
“尚有一事,臣未向太后秉明,这两人偷情时,被臣母亲发现,两人竟将其打晕,抬入屋里,企图以炭火烧之,伪造不小心失火!”
宋易安眉头紧锁,掷地有声。
范紫芙亦是一惊,那两人竟这般胆大!
她亦感受到宋易安提到宋母时,手不自觉将她抓紧,仿若极力压制悲痛与愤怒。
此言一出,亦不是男女情事了,已涉及命案了。
宋易安不给司马太后喘气的机会,又继续说:“司马府的人的命是命,臣宋家人的命亦是命!”
“宋易安在此立誓,必将追究到底!”
“臣,携妻告退!”
说罢,宋易安连礼都未行,便拉着范紫芙转身,往殿外走去。
“放肆!他……”司马太后捂着胸口,只觉怒气与郁气齐聚胸口,险些呼吸不上来。
“母后,快传太医!”韩皇后赶紧扶住她,高声吩咐。
广安郡王妃见状,暗道不好,这番不仅没治住那恶妇,恐怕太后失了面子要迁怒于她。
她赶紧冲荣安使了使眼色,催她赶紧走,莫要留在这惹是非。
可偏偏那荣安看不懂,竟上赶着去哭喊:“太后,快传太医,太后娘娘,可得保重身子啊。”
广安郡王妃见状,只得叹气,亦上前。
眼下,延福宫乱了套,韩皇后赶紧让诸位贵女散了。
高星瑜走至司马菁身边,瞥眼道:“还不赶紧走,真想去跟本宫芙姐姐争宠?”
“你瞧瞧方才宋相维护芙姐姐模样,你觉得自己可能讨得了好?”
司马菁本就被这般场景吓到,即便存了攀龙附凤心思,如今早就烟消云散了。
她不过旁支庶女,本就犹如浮萍,只得行礼低声说:“诺,臣女马上走。”
遂,毫不犹豫带着婢女匆匆离去。
连司马颐叫她,她亦假意听不见。
那位宋夫人说得对,去权贵做个贵妾,不如去低嫁做主母。
就像宋夫人那般,能得夫君宠爱、维护,即便没了万般荣华,亦能安生度日。
延福宫外。
“婆母可有事?救出来了吗?”范紫芙心虚问。
若不是她下令让清泉堂小厮去放血将她弄醒,或许……
“莫辞带着二弟与奴仆赶回去时,那火刚起,今夜风大,火势疯长,连着旁边屋子全烧了。”
“莫辞带人去救,亦只救出昏迷的母亲……”宋易安垂眸答。
“那陈嬷嬷呢?”范紫芙忙问。
那位老嬷嬷是个明白人,虽未劝阻宋母,但……她亦不该落得这般下场。
“火势太大,没救出来。”宋易安目光沉沉。
范紫芙一怔,若……若……
“芙儿,今夜灯市便不去了,我要去趟刑部,莫辞报,刚进城,司马府的人便来抢人。”
“方才我骗了太后,如今狱中只有吴清洛与司马家一个小厮。”
范紫芙忙点头说:“你赶紧去,莫管我,我这就出宫。”
宋易安点头,紧走两步又回头说:“如今老宅火灭了,可住不得人了……”
“我知道,我这就回府。”范紫芙朝他挥手,催他离开。
待他朝紫宸殿走去。
范紫芙这才对石竹说:“婆母与二爷去府上了?”
石竹点头道:“奴婢听莫辞说,已派人将他们安顿住下来了。”
范紫芙沉默不语,半晌才说:“石竹,我好像做了件很坏的事。”
石竹不明白她所说是何,只道:“大娘子曾与奴婢讲过,万事有因果,这件错事可是大娘子种下的因?”
范紫芙垂眸,在脑中理了理思绪,迅速调整心绪。
“对,万事有因果,我虽插足,不过是加速了果的产生,不是我造就这因!”
差点被绕进去了!
遂,她不再内耗,提步快走。
“芙姐姐。”身后传来高星瑜的呼唤。
范紫芙停足,方才想起,差点忘了帮高星瑜这一茬!
只是,她从不做无名好事……